陪伴 BY 路遇誰 (陽光攻X封閉受)
在神經病滿街跑的世道
難得的陽光攻特別閃耀
好溫暖(抱)
攻:林揚陽 受:安靜 1V1 現代 都市 溫馨 寵愛 短文 竹馬
文案:
他們在15歲的年紀不期而遇。
一個溫暖如太陽般的孩子,一個如他名字般安靜的孩子。
是誰陪伴了誰,是誰溫暖了誰。
16歲的他對他說:我喜歡你。
17歲的他對他說:那我們就在一起吧。
22歲的他對他說:我有沒有說過:我很愛你。
☆、逃離
安靜站在門邊,看著進進出出往屋子裡搬東西的人,雖說從此以後他將一個人住在這個房子裡,可他現在卻像是一個旁觀者,只是默默地站在門外,像一個隱形人,看著忙碌的人們。
不知過了多久,周圍終於靜了下來,安大海走過來看著面無表情的兒子,他心裡也是有些愧疚的,畢竟兒子也才15歲,從此要讓他一個人住在外面,作為父親的安大海也是很無奈的,安靜還很小的時候他媽媽就因生病去世了,從此就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。
一年前安大海認識了林素,一個人辛辛苦苦這麼些年,遇到一個像林素般溫柔賢惠的女人,安大海怎可能不動心。不久之後兩人確定了關係,安大海有意帶著安靜跟林素吃了幾次飯。旁敲側擊地問過安靜對林素的印象,安靜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孩子,幾次之後也就對兩人的關係有了些疑心。後來安大海再叫安靜一起跟林素吃飯他就全都拒絕了。
安大海也問過安靜:“如果我想再婚,你會怎麼想。”
安靜只是低著頭略帶傷心地說:“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再婚,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麼想。”
安大海看兒子那難過的樣子,也就不再提再婚的事了。
從那以後兩人都心知肚明,安大海知道安靜不想他再婚,而安靜也知道那個叫林素的女人,與他父親確實關係不同。
本來後來大家也都相安無事,安大海不再在安靜面前提再婚的事,安靜當然更不會提。可如今林素懷孕了,這事情也不能拖著了,當安大海和兒子攤牌時,安靜只是靜靜地聽著。
最後安靜紅著眼,冷靜地看著安大海說:“你們要結婚,可以,但是我現在接受不了,我已經長大了,我想先搬出去住,等我想好了再回來,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。”
說完之後安靜起身回了自己房間,關上門,把自己埋在被子裡,任由眼淚濕了枕頭。
他是害怕的,害怕看著爸爸去愛別人,對別人好,就好像是要把自己唯一的東西拿出來拱手送人一樣,捨不得,心疼,卻又無可奈何。
這房子還是安媽媽留下來的,自從她與安大海結婚以後這裡就空了下來,只是偶爾安大海會找人來打掃。後來她去世之後安大海也沒處理掉這裡。
也許是因為媽媽在安靜太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的緣故,他對於媽媽並沒什麼印象,當然也沒什麼感情,所以他幾乎沒來過這裡。
可是,現在他卻挺感謝那個太早就離開了他的女人,讓他在無助的時候,能有一個逃避的棲身之地。
安靜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對安大海,是一種怎樣的心情,一直以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安大海會再婚生子,會有一個女人進自己家的門,然後還會有一個那個女人和自己爸爸的孩子,想到這些,安靜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。
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搬出來,但是他知道自己沒辦法看著原本只有自己和爸爸的家變成那樣,所以他只想逃,所以他跟安大海說,他想搬出去。
一切都安頓好之後,安大海忐忑地走到安靜身邊:“東西都收拾好了,還缺什麼就給我打電話,什麼時候想回家了就回來,我和你林阿姨在家等你,平時放假也多回來看看,照顧好自己,爸爸是愛你的。”
安靜平靜地抬頭看著面帶愧疚的父親,也說不出話來,就那麼看著他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安大海看安靜這樣他心裡也難受得很,從小到大安靜都沒怎麼讓他操過心,一直忙於工作,也沒怎麼陪過他。
現在想補救,卻覺得兒子根本不給自己機會。聽兒子說出要搬出去的話,他也只能無言以對,想著不如就讓他冷靜冷靜,孩子大了,相信最終他應該會理解自己的,要給他時間,最後他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“爸爸走了,你自己好好的。”
安大海說完轉身往樓梯走去,安靜就那麼站著,看著安大海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,抬手抹了一把臉,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。
☆、短暫相遇
中午十一點,楊雲拿了一個袋子,裝了一個西瓜,遞給林揚陽,“揚陽,你先回去做午飯吧,西瓜拿回去放冰箱裡。”
林揚陽接過西瓜說;“媽,那我做好飯我再過來,我們一起吃。”
“好吧,你一會兒吃了飯,就別待在這裡了,下午回家去吧,我一個人忙得過來的。”
林陽揚坐在自行車上,一隻腳撐著地回頭說:“我在家待著也沒事情,明天又要開學了,到時候你想我來幫忙,我還不一定有時間呢,所以,現在你也別想著趕我。”
楊雲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,從小就懂事,孝順。自己丈夫林齊去世之後,她就在社區不遠處的市場口,經營著一家小小的水果店,平時起早攤黑的,說不辛苦也是假的,兒子這是心疼自己,也就由著他了“隨你吧,路上慢點,騎車小心些。”
林揚陽今年15歲,他家住在這個有些老舊的社區的三樓。
林揚陽把車騎到樓下鎖好,抱著西瓜往樓上走。到了門口掏出鑰匙剛準備開門,突然後面傳來了關門聲,許是知道對面一直沒人住,突然冒出這麼一聲,他好奇地轉過頭看,只見一個瘦瘦的人影一晃而過,樓道裡響起了腳步聲。
安大海離開後,安靜回到屋子裡打量了一下,這個兩室一廳的自己一個人的家的房子,然後他坐在客廳裡開始想以後的生活。從此他將一個人住在這裡,不知道會是多久。
不知過了多久安靜覺得餓了,他決定出門找點吃的。生活終將繼續。
林揚陽收回好奇的目光,打開門,回到家。先把西瓜放好,然後開始做飯。
林揚陽差不多12歲就會做些簡單的東西了,爸爸媽媽工作雖說不是很忙,但懂事的他總想幫他們減輕點負擔,於是學著做飯,洗衣,收拾房子。
到了現在廚藝是練得越來越好,他把飯在電飯鍋裡蒸好,從冰箱裡拿出打算做的食材,洗、切、炒,不一會就做好了午飯。青椒肉絲、炒青菜、紫菜湯。他把飯菜打包裝好,拎著飯盒出門、下樓、騎上車住店裡走。
晚上八點,林媽媽說:“揚陽,收拾收拾,準備回家吧,明天就要開學了,今天早點關門,我們早點回家。”
“嗯,好吧。”林揚陽想著反正時間也不早了,平時媽媽也挺辛苦的,難得有一天媽媽早點關門,他心裡倒是高興得很。
林揚陽推著自行車,和媽媽走在回家的路上,平時林揚陽騎車的話也就需要幾分鐘,這樣慢慢走也就十多鐘就可以到家,他其實很喜歡這樣和媽媽走回家,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著,就像是可以多些時間陪媽媽一樣。
自從爸爸去世後,媽媽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和水果店上,平時也少有休息,林揚看在眼裡也很是心疼。
在他心裡媽媽是一個溫和且樂觀的女人,從小媽媽就教給他善良、寬容、溫和,所以現在只有和媽媽相依為命,他也沒覺得苦過。
從小受林媽媽影響性格也很樂觀,周圍人常跟林媽媽說:你看你家揚陽啊,人長得好,性格也好,你真是有福氣啊!林媽媽也為有這樣一個兒子感到很是滿足
。
安靜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,低著頭,耳朵裡塞著耳機。有人從後面跑過去撞了他一下,一個踉蹌就撞上了前面人的背。
林揚陽轉過身,看向把自己撞得差點扶不住車的人。
安靜取下耳機,微微抬頭,有些尷尬地說:“對不起啊,撞到你了。”
“沒什麼,你沒什麼事吧?”林揚陽看他微微紅著的臉,關心地問。
“沒事,沒事。對不起。”安靜說著,繼續低著頭快步地往前走。
☆、突如其來的緣分
今天,新學期正式開學的第一天,楊雲早早地起床,為兒子做好早飯。吃過早飯後林揚陽收拾好書包,準備出門上學。
林揚陽這學期剛好升高中,學校就在離家不遠的二中,坐公車也很方便,社區外面就有公車站。
林媽媽說:這天熱,你先別騎車了,等過段時間,天稍微涼快點了再騎車上學吧。
林揚陽走到公車站,由於今天開學,等車的人也比較多,車還沒來,他站在站台邊,看著車開過來的方向,然後他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,休閒褲,腳上穿著一雙帆布鞋的瘦瘦的男孩走了過來。林揚陽的腦海裡閃過一個詞乾淨。
白淨的小小的臉,眼睛大大的,薄薄的嘴唇,許是走得有點急,臉有些微紅。林揚陽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,慢慢地與印象中昨天晚上撞上自己的人重合。
原來是他啊,他也在這裡等公車,難道他也住這附近?
昨天晚上九點多,安大海打電話過來囑咐安靜:早點睡,明天要開學了,調好鬧鐘,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的,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。
本來已經差不多調整好心情的安靜,又被這通電話在心裡攪翻了天,他想:爸爸還是愛我的。可是他為什麼又要娶別的女人,還要和她生孩子呢?如果他真的很愛我,他就不該這樣做。安靜就這樣不可控制地想著,然後他莫名地哭了,失眠了。
早上起床時,看時間快來不及了,早飯也沒吃,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出了門,急急地往公車站趕,越走越近,看到還有很多跟自己一樣,背著書包等車的人,終於放鬆了一些,還好時間不晚。
他開始放慢腳步往前走,他一眼就看到了林揚陽,因為昨天自己撞到過那個人,他發現那個人似乎在盯著他看,臉不自覺地覺得有些熱,他微微低頭,避開那個人的目光慢慢往前走。
前面站台上差不多站滿了人,他也只能停在林揚陽旁邊。安靜不自覺地有些緊張,想著:他有沒有認出我。
安靜原本就是一個內向,封閉的人,感覺林揚陽還在盯著他看,就更不知所措了。
“那個,你住這附近嗎?”突然一個清澈的聲音,傳入安靜耳朵裡。
他抬起頭看著林揚陽,白白的臉,光潔的額頭,人長得很帥,笑得很好看,讓人覺得莫名的溫暖,他突然想到,在那些小說裡經常看到有人說,有的人好像真的會發光,他們耀眼、燦爛,安靜覺得林揚陽就是這樣的人,雖然他應該只是禮貌地笑著,可是卻讓人覺得親近,真誠。
安靜回過神來,看著林揚陽還在笑著看著他。他感覺自己臉有些發燙,更緊張了。
“嗯,我就住在前面的那個社區,你也住這附近嗎?”安靜盡量讓自己不緊張地說。
“你住在前面的社區!我也是。對了,看你背著書包,你在哪裡上學啊?”林揚陽有些驚訝地說道。
“二中,這學期剛上高中。”安靜看那人說話一直帶笑看著他,被他看得很是不好意思,他又把頭微低著回答道。
“真的啊,我也是,我也是高一的,我3班的,你呢?該不會咱倆還是同班的吧?”林揚陽看著安靜,覺得這真是緣分啊,居然住在同一個社區,上同一個學校,如果再是同一個班,那這可真是太有緣了啊。他有些興奮地問道。
“啊,你高一3班啊,我也是。”安靜也有些被這突如其來的緣分驚到,覺得自己跟這個人真的是挺有緣的,也有些興奮,也就不那麼緊張了。他抬頭看著林揚陽微笑著說。
林揚陽看面前的男孩笑了,他也挺高興的。
“我叫林揚陽,你呢?”
“我叫安靜。”
林揚陽看著安靜,覺得這人跟他名字真的很配,安靜,卻又讓人覺得舒服。
安靜覺得,這個叫林揚陽的男孩性格真好,他自己一直知道,自己太封閉,他是想走出去的,可是沒有人來教他,要怎麼樣才能真正地走出去。
此時的安靜覺得面前的林揚陽真的像是太陽。
☆、走近
由於媽媽走得早,爸爸工作忙,經常不在家,就算回家也說自己累了,並沒怎麼陪過安靜。安靜是被保姆帶大的。
慢慢地長大,看著刮風下雨天,同學家長送衣送傘的,他卻從來沒有等到過。好不容易等到爸爸在家,想跟爸爸玩,爸爸也總是說:小靜乖,爸爸累了,休息一會兒,你自己玩,好不好。慢慢地,他開始對自己說: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……
然後開始有同學問:安靜,你爸爸媽媽呢?怎麼從來沒見他們來接過你?然後,是同學可憐的目光,他慢慢地把自己封閉起來,不與人親近,怕別人問他關於家庭的一切問題。
可是,他又羨慕那些同學,他們的世界那麼鮮活,精彩。
對於林揚陽,安靜是想接近的,那個人笑得太溫暖,太真誠。他第一次想要靠近一個人,就這樣他們在15歲的年紀,成為了同學,同桌,好友,鄰居。
慢慢接觸下來,林揚陽覺得安靜真的是人如其名,除了自己,對班上其它同學都比較疏遠,如果自己不主動找他說話、找他玩,他也不會主動搭理自己。剛開始林揚陽還以為,他不太願意和自己交朋友,可是不知怎麼的,林揚陽很在乎這個很冷靜的朋友,於是,有次直接問安靜,“你是不是,不願意和我做朋友啊?”
安靜抬頭一臉茫然,而後有些緊張地看著同桌說:“沒有啊,你怎麼會這麼想。”
林揚陽看他緊張的樣子,覺得可能他真的不是不願意和自己做朋友,只是他那人性格就那樣,內向,沉靜。看他因為自己一句話而緊張的樣子,林揚陽心情頓時恢復了,笑著說:“沒有就好,我就覺得,你平時也不怎麼主動理我,我還以為,我自己一直在一廂情願,自作多情呢。”
安靜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,最後微紅著臉看著林揚陽說:“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,我希望能一直和你做朋友。”
看著這樣的安靜,聽他說著這樣的話,林揚陽愣了一下,然後笑著抓著安靜的手腕說:“嗯,那就行了,放心,我會一直在的,你是我很在乎的朋友。”
安靜一直以來都是想要靠近林揚陽的,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,林揚陽人好,對每個人都很溫和,總是笑著的,而且他笑起來總給人一種真誠、易親近的感覺,班上很多同學都喜歡他。平時一起討論問題,一起吃飯,一起打球,一起玩,雖然林揚陽也總是拉著安靜一起,可是他覺得林揚陽周圍有太多的人,他完全插不進去,就算跟他們在一起,他也覺得自己是被隔離在他們的世界之外的。
如今看林揚陽這般問自己,他就覺得是自己想多了,像林揚陽這樣的人,周圍朋友多是很正常的,再說,那個人說自己是他很在乎的朋友,安靜覺得自己對於他,是和其它人不一樣的,安靜的心突然明亮起來了。
從林揚陽手上傳來的溫度,從那句我會一直在的傳來的溫度,從在乎兩個字傳來的溫度,燙得安靜紅了臉,亂了心。
從那以後,林揚陽才覺得自己和安靜真正的親近起來了,真的成為了朋友。
從那以後,安靜也嘗試著主動地去靠近林揚陽。
那時的安靜就想,如果他們真的能一直是朋友,那樣真的很好。或許,自己的世界終將會陽光明媚。
☆、如果,可以
開學兩個星期來,每天早上,林揚陽都會在七點左右,準時敲響自家對面的門。
開學第一個週末,林揚陽問安靜,“週末放假,你回家嗎?”
當時走在自己身邊的人,突然停住了腳步,不知所措地看著他,張了幾次嘴卻什麼也沒說。
林揚陽看他那樣,明顯的緊張,逃避,最後只能尷尬地把手搭在他肩上說:“我只是隨便問問,快走吧,一會兒錯過公車了。”
那天安靜沉默了一路,林揚陽明顯地感覺到,他情緒一直很低落,而且還是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。看起來安靜很不願意提他家的事,可能是別人有什麼難言之隱,林揚陽有些後悔問了這麼一句。
最後,兩人回到家,安靜正打算關門。
“對不起。”林揚陽的聲音帶了些懊悔。
安靜看著他,那個人有些擔心的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已,他突然想起那個人總是笑著的臉,看他現在這樣子,有些不忍。
“沒什麼,是我自己的問題,你沒錯的。”
林揚陽聽他這樣說,也不知該說什麼了。
後來,林揚陽再沒問過關於安靜家的任何問題。
林媽媽聽兒子簡單說過安靜的情況,覺得那孩子挺可憐的,就跟兒子說:“大家都是同學,又是鄰居,多照顧著點,別人家的事別人不想說,你也別問。”
林揚陽不是一個喜歡挖別人隱私的人,對別人的事也沒什麼好奇心,所以跟他相處你會覺得舒服,因為他從不會逼你說你不想說的事情。
第二天,兩人又像沒發生過昨天那尷尬的一幕,如往常般一起上學,回家。
這是一個平常的上學日,林揚陽敲響安靜家的門。
門一開,映入眼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樣子,他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,微微笑著問:“叔叔,安靜在家嗎?我叫他一起上學。”
“你是他同學嗎?進來吧。”安大海邊說邊側身讓林揚陽進了門。
林揚陽看到坐在餐桌邊上的安靜,他低著頭看不清他表情,面前的早餐動也沒動過,他就那樣坐在那裡,林揚陽看著這樣的安靜,莫名地有些心疼。
雖然看不清他的臉,但他能感覺到安靜現在很傷心。
“坐吧,吃早餐了嗎?沒吃的話一起吃點吧。”安大海熱情的說道。自己兒子一直沒什麼朋友,也沒聽他提過有什麼關係要好的同學,他看自己兒子能交到朋友,是打從心底替兒子高興的,所以對林揚陽有些熱情。
“謝謝,叔叔,我吃過了。”林揚陽客氣地回道。
安靜這才像突然回過神來,看了眼林揚陽,然後看著安大海說:“你先回去吧,我要去上學了。”
“那等一下爸爸送你們過去。”
“不用了,你走吧。”
安大海本想再說點什麼,可是看著兒子紅著的眼睛也就什麼都說不出了,他心疼地看了安靜一眼,然後無奈地朝林揚陽笑著說:“你是小靜的同學吧,麻煩你多照顧著他點,謝謝!”
林揚陽看他們這樣,自己也不知如何表現了,他客氣的跟安大海說:“沒什麼,大家都是朋友嘛。”
安大海只得無奈地開門走了。關門聲一響,林揚陽看著安靜眼淚就那麼往下掉,他心疼地馬上走到他身邊,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,輕拍著他的背說:“別哭,沒事,有什麼你可以跟我說,我在呢。”
安靜聽他這麼一說,突然抱住他的腰,號啕大哭。
林揚陽又急又心疼,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,最後他只能抱著安靜,拍著他的背,不停地跟他說著:沒事的,不哭了啊,有我在……
安靜剛起床就听到敲門聲,他還在想林揚陽今天怎麼這麼早?開門一看是安大海。
“起床了啊,快點刷牙、洗臉,來吃早餐。”他邊說著邊自顧自地進了門,走到餐桌旁把早餐擺好。
安靜這才反應過來,他走過去坐在安大海對面說:“爸爸,你怎麼來了。”
安大海看著差不多兩個星期沒見的兒子,聽他叫著自己爸爸,也有些動容,他是真的愛安靜的。只是現在安靜已經把自己封閉起來了,安大海走不進去,根本不知該如何與他溝通,他覺得自己虧欠了他,所以,雖然不放心兒子一個在外面,最後也由著他了。
“爸爸今天來,有件事跟你說。”安大海有些緊張地看著安靜說。
“說吧,什麼事?”安靜平靜地看著面前的早餐說。
“是這樣的,你知道的,你林阿姨懷孕了,我們想早點把事定下來,考慮到你現在的情況,爸爸跟你林阿姨商量的是,婚禮什麼的我們就不辦了,公證就好,再請兩邊的親朋好友一起吃個飯就好。時間就定在這個週日,爸爸希望你也能來,不管怎麼說,你是爸爸唯一的親人啊。”
安靜其實早就知道,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,可他真的還沒想好要怎樣去面對。他呆呆地看著林大海說:“我要是不想去呢?”
他說你是我唯一的親人,可是真的是嗎?他將有自己的妻子,自己的孩子,他將有一個完整的家,可是自己呢?在這個家裡,自己又是處於一個怎樣的位置。他從小就缺少愛,他其實是想理解安大海的,可是他害怕,他怕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幸福,他害怕自己將被排擠在外,所以他才早早地逃開。
他突然想到林陽揚,那個人溫暖的笑,那個人清澈的帶笑的聲音,他說他是在乎自己的,安靜就這麼想著,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,他知道是誰,可是他不知自己現在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,他就那樣坐著。
安靜終於在林揚陽懷裡冷靜下來了,他說:“他要結婚了,然後幾個月之後,他們的孩子也要出生了。”
林揚陽聽他平靜地說著,他突然有些理解了,他心疼地摸著他的頭說:“沒關係的,就算他結婚了,他也是會愛你的啊。”
安靜放開抱著林揚陽腰的手,從他懷裡退出來。林揚陽看著他哭得紅腫的眼睛,溫柔的笑著說:“以後,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,你要是想哭,我也可以借肩膀給你,別自己憋著,我不想看你那麼累,你才多大啊。”
安靜看他這麼笑著,聽他這麼說著,突然感覺心裡踏實了。
“你等我一下,我去洗個臉,然後就去上學。”
林揚陽看他又是一臉平靜的樣子,總覺得他好像很累,他想要讓他輕鬆一點,放過自己,可是卻無從下手。
林揚陽想,如果安靜可以,把所有都毫無保留地告訴自己,自己是不是可以把他解救出來。
林揚陽依稀記得,安靜笑起來的樣子是很好看的。
☆、敞開心扉
週六的晚上,林揚陽正在廚房裡忙著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,打開門,安靜有些緊張的看著他說:“我可以進去嗎?”
林揚陽忙說:“進來吧,哦,對了,你吃飯了嗎?要是沒吃一會一起吃吧,馬上就好了。”
沒等安靜回答,他又說道:“你先坐一會兒,我廚房裡還煮著東西呢,你先自己隨便,別客氣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給安靜倒了杯水。
林揚陽覺得安靜是一個特別簡單的人,有什麼都擺在臉上,雖然他把所有都壓在了心裡不說。他雖然也想知道,那些壓得他那麼累的東西,到底是些什麼,可是林揚陽也不想去逼他,他想,如果他相信自己,遲早有一天,他會說的。
看安靜現在的樣子,他有種感覺,也許他願意敞開自己了。可是他就是什麼都不問,他在等著。
安靜一個人坐在家裡,他在想,明天是去還是不去呢?
一個想要勇敢的自己說:去吧,他是你唯一的親人啊!另一個原來的自己又說:不想去就別去,不想面對就不去面對,隨便他們吧,反正你去不去事情都是那樣子的,何必給自己找麻煩。另一個自己又說:去吧,勇敢一點,總是要面對的,你已經長大了,就算他們真的把你排除在外也沒關係,反正也沒得到過什麼,也沒什麼失去的……他就在這樣矛盾的心情中,看著天慢慢黑了。
他突然覺得自己快瘋了,他想找人說,想找人幫他出出主意,想要有人告訴他該怎麼做,他好累。
他很努力地想要改變自己,想要勇敢,可是他不知該怎麼做,他很討厭現在的自己。
他想到了林揚陽,那個人說,你什麼事可以跟我說,那個人說你是我很在乎的朋友,那個人說我一直都在的。
他一直想有一個人,可以帶他走出自己封閉的世界,他想也許林揚陽可以,他那麼陽光,那麼溫暖,那麼真誠,也許真的可以相信他。
安靜這才鼓起勇氣敲響了林揚陽家的門。
他知道自己的臉色應該不太好看,可那個人就是什麼都沒問,還是一如往常地招呼他,他突然放鬆了些。
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,在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,說吧,沒事的,他是可以相信的。
“安靜,吃飯了,快過來。”沒一會兒,林揚陽邊擺碗筷邊朝客廳喊道。
安靜走過去,在餐桌旁坐好,林揚陽添了一碗飯遞給他說道:“吃吧,你又沒說你要來,你就將就著吃吧,下次早點說,想吃什麼,我給你做。”
安靜盯著手裡的碗說:“好。”
吃飯的時候,林揚陽盡量忽視安靜那些糾結的表情,還是跟他說說笑笑,當然大多都是他自己在說,自己在笑。安靜只是偶爾回答一聲,證明自己是在聽的。
安靜這樣跟林揚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,有些不適應,雖然在學校兩人也是一起吃飯的,可是周圍還有其它同學,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單獨一起吃飯還是第一次,再加上他心裡有事,所以很是拘謹。
這麼多年他幾乎從來的都是一個人,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,一個人吃著飯,安靜得讓人壓抑,兩人就在林揚陽一個人的自說自話中吃完了飯。
收拾好廚房,林揚陽帶安靜來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安靜站在門口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屋子,白色的牆,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床,窗戶邊放著兩張桌子,一張電腦桌,一張書桌,書桌上的玻璃花瓶裡放著兩支乾花向日葵,房間裡還有一個不大的衣櫃,牆上沒有任何貼畫,整齊乾淨,跟他的人一樣。
林揚陽把他拉到床邊坐下,自己搬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說:“安靜,我是真把你當朋友的,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,雖然我不確定,我能不能幫到你,可是你不覺得一個人憋著太難受了嗎?我看得也心疼啊。安靜走出來吧,15歲的孩子不該是這樣子的。”說完林揚陽有些皺眉地看著他,滿臉皆是心疼。
安靜抬頭看著林揚陽,周圍安靜得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,慢慢變得平穩。
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地沉默著。
☆、敞開心扉2
“林揚陽,我特別不喜歡現在的自己。”安靜小聲的淡淡地說道。
說完又安靜下來,林揚陽還是什麼都沒說,以一個傾聽者的姿態靜靜地看著他。
安靜終於鼓足了勇氣,他說:我以前不是這樣的,雖然媽媽去世早,可是我知道爸爸是愛我的,只是他很忙,我總是在等,等他回家,可是每次回家我想親近他的時候,他都說他好累,叫我自己玩,慢慢地我就開始想,他是不是不喜歡我。
他講到那個寒冷的冬季的下午,下著很大的雨,看著同學都有父母拿著衣服、圍巾、雨傘來接,最後只剩他自己一個人了,他淋著雨回家,看著空蕩蕩的房子,看著保姆阿姨做好的飯菜,他就那麼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。他講到家長會時老師同學好奇地問他,怎麼你父母沒來啊?他說,我沒有媽媽,爸爸忙,然後就是老師同學看他時可憐的目光。他說他開始把自己封閉起來,不再去奢望會有人來愛他,關心他,他說,他真的不恨的,他只是難過。
他講到初中的第一個好友,那個女孩真的很好,人長得漂亮,開朗熱情又大方,他當時真的以為那個女孩是真心對自己,他跟她說心裡的委屈,和那些他一直逃開不願面對的事情,可是沒過幾天,他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光有些刺眼,他知道那是什麼:好奇、同情。
他講到他覺得自己有病,太過自閉,把自己藏得越來越深,他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。
他講到林素,那個他見過幾次面的女人,托她的福,跟爸爸一起吃飯的機會多了,可是他看著他們就難受,卻不知道自己為何難受。
他說,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逃,他說他是一個膽小鬼,他說,他不想這樣的,好累的,可是沒人告訴他他該怎麼辦,他要怎麼走出來……
安靜越說越哽咽,最後都有些泣不成聲。
林揚陽靜靜地聽他說著,看著他哭,他覺得特別心疼。他從小就在爸爸媽媽的愛中長大,他知道,在這個世界上有的孩子,爹不疼娘不愛的,可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。
如今他看著安靜,他哭得那麼無肋,那麼傷心。
他站起來把他摟進懷裡,輕聲地說:“沒事了,都過去了,你現在有我了,我幫你走出來好不好,沒關係,我們慢慢來,你已經做得很好了,真的……”
安靜越說越覺得自己,越來越語無倫次,可是他想說,他停不下來,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哭了,他只是不停地說著,把那些不敢想的,不想面對的全都仔細地講給那個人聽。
等安靜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林揚陽摟在懷裡,他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上了那個人的腰,他任由自己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,像個瘋子。
林揚陽只覺得衣服濕了一大片,他不知怎麼才能讓安靜停下來不哭,他只能抱著他,緊緊地抱著他,用無聲地語言表達著那些難以名狀的心情。安靜滾燙的淚水,驚了他的心。
終於再聽不見安靜的哭聲,看不到他顫抖地肩膀,他們就這麼靜靜地抱著,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。
☆、睡吧
那天晚上林揚陽不放心,也捨不得讓安靜自己一個人,就讓他留了下來。
九點多林媽媽回來,打開門看客廳燈亮著,但是沒看到兒子的影子。他發現兒子的門關著,也沒去打擾他。雖然平時回家一開門,總會看到兒子出現在自己面前說,“媽,你回來了。”
林媽媽從小就把不怎麼把林揚陽當小孩子看,他覺得他是一個獨立的人,凡事他都會有自己的想法,從小到大林媽媽都很尊重林揚陽。當然林揚陽也做得很好,很多事他都會跟林媽媽說,跟她聊,林媽媽對他也放心,從不去打探兒子的隱私。
林媽媽回來的時候,林揚陽正在給安靜找睡衣,找好衣服他推著安靜走出房間,安靜走在他前面看著站在客廳裡的林媽媽,有些無措。
“媽,你回來了,吃飯了嗎?我有給你留飯菜,要我去給你熱熱嗎?”他越過安靜走到林媽媽身邊,把她手裡的東西接過來放好。
“不用忙了,我吃過飯了,那是你朋友嗎?”林媽媽看向安靜問道。
“媽,這是安靜,就是住我們家對面那個,我跟你提過的。”林揚陽笑著說。
“阿姨好。”安靜禮貌地說。
“你先快去洗澡吧,櫃子裡有新的毛巾,牙刷,我去給你拿出來。”林揚陽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,拉著安靜把他往浴室裡帶。
等到安靜洗澡的時候,林揚陽跟林媽媽說:“媽,今天晚上安靜住我們家,跟我睡,我留他下來的。”
林媽媽想到剛才安靜紅腫的眼睛,因為是自己兒子的朋友,她還是很是關心的,他想到之前林揚陽說過的種種,覺得這孩子挺讓人心疼的,“好吧,他是你朋友,你多關心他一點,有什麼困難多幫幫他。”
“好,我知道的。”
安靜洗完澡出來看到林揚陽正在削蘋果。
林揚陽聽到開門聲,他回頭笑著說:“洗好了,快過來吃水果。”
安靜走到他旁邊坐下,看著面前切好的蘋果拿起一塊說:“謝謝。”
林揚陽朝他笑笑,繼續削著手裡的蘋果。
“阿姨呢?”安靜出來就沒看到林媽媽。
“我媽在房間裡,應該過會就出來,我已經跟她說過了,你今天住我家,跟我睡。”
不知為何,安靜想到要跟林揚陽睡一張床,就有些莫名的興奮與期待。他想是不是他真的一個人孤單太久了。
兩人正說著話,林媽媽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,“你們兩個別玩太晚。安靜,你就把這裡當自己家,我們揚陽也沒帶過什麼人來家裡,想必你們關係肯定是很好的,需要什麼你就跟他說,千萬別客氣啊。”林媽媽笑著對安靜說道。
“嗯,好,阿姨。”安靜微笑著回道。
林揚陽看他笑了,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,他看著安靜說:“安靜啊,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,你以後多笑笑吧。”
安靜知道平時自己是一個很沉悶的人,聽他這樣說,而且林媽媽也在,就有些不好意思了,支支吾吾的接不上話,微紅了臉。
“行啦,你別逗他了,看把人逗得都不好意思了,別人臉皮薄,可不像你。”林媽媽看安靜那樣,覺得這孩子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,才像是一個正常孩子的樣子,也忍不住打趣道。
三個人就那樣吃著水果閒聊著,林媽媽也只是問了些安靜學習上的事情,畢竟林媽媽也是歷經世事的人了,察言觀色還是會的,聊著聊著氣氛也就放鬆了,安靜也會笑著插幾句話。
剛開始安靜怕林媽媽問他家裡的情況,有些坐立不安,可是他發現林媽媽什麼都沒提,只是問問他學習上的事,和林揚陽之間的事,然後看林揚陽對他眨著眼笑了一下,他就慢慢地放鬆了。
晚上兩人躺在床上,安靜對林揚陽說:“你媽媽真好!”
林揚陽側身看著安靜說:“嗯,也是,我也覺得我爸媽都很好。”
這是安靜第一次聽到林揚陽提到他爸爸,雖然兩人已做了十多天朋友,但是卻從來沒有誰,主動提起過自己的家庭。安靜當然是不想說,林揚陽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。
安靜有些疑問地說:“你爸爸呢?”
“去世了,去世有兩年了吧。”林揚陽淡淡地答道。
“啊……”安靜覺得好像說錯話了。
“沒什麼,我爸爸他人也很好的,雖然他已經不在了,可是我一直是記著他的。”
“你能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嗎?”
“小時候的事,你想聽什麼啊?太多了。”
“就說說你爸爸媽媽吧。”安靜想到林媽媽,那樣溫和的一個女人,林揚陽那樣溫暖的一個人,他突然想知道,他是怎樣長成現在這樣子的,他覺得那應該是一個幸福的家庭。
他從沒經歷過的,卻渴望的。他想要他說給他聽。
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地躺著,林揚陽開始講著,他感受到的父母是什麼樣的,然後講著從小到大發生的記憶深刻的事,可能是真的很幸福,他越講越興奮,還會忍不住地笑出聲。
安靜聽著聽著覺得有些恍惚,想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,看著身邊的林揚陽,他覺得有些不真實,感覺像是在做夢。
林揚陽說著說著,看安靜一臉茫然出神的樣子,他想,連自己沒出聲了他都沒發現,他一定又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。
林揚陽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安靜,過了好一會兒,安靜才回過神來,看著林揚陽正看著自己。他說:“我有種在做夢的感覺。”
“要不要我掐你一下。”林揚陽知道他肯定又是在想那些煩惱的事了,故意逗他說。
“不要。”安靜笑著說。他是真心地笑了,這樣真好。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真好。
“揚陽,如果可以,你能抱著我睡嗎?”安靜有些緊張期待地問。
林揚陽知道這個孩子太想要被愛了,他覺得自己擁有了太多的愛,他覺得安靜是需要他的。他說過的,我會幫你走出來。
他笑著把安靜往自己懷裡帶,安靜靠在他的胸口,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,不自覺地咧開了嘴角。
“睡吧!”他聽到有人溫柔地輕聲說。
☆、陽光
早上醒來,安靜恍惚了一下,發現自己還被抱在林揚陽懷裡,突然他的心,控制不住地亂了節奏。
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,淡藍色的窗簾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著。
安靜小心地從林揚陽懷裡退出來,陽光灑在那個人的臉上,一臉平和,他仔細地看著那個人,從額頭,看到眉毛,再到緊閉的雙眼,鼻子,再到嘴唇。他覺得自己臉有些燙。
他就那麼一直看著那個睡在陽光裡的人,直到他覺得心跳越來越快,臉越來越燙。
突然那人眼皮動了動,驚得安靜馬上坐直了身體。
“你醒了,幾點了?”林揚陽本來睡得正好,可是覺得面前好像有一片陰影,他努力地睜開眼,看到安靜已經坐起來了,他用手臂遮住眼睛,有些慵懶地問。
安靜轉頭看到床頭上的鐘,“八點二十五。”
“起床了,起床了,起床了。”安靜看他閉著眼睛自顧自地喊著,笑出了聲。
“你笑什麼啊?”
“沒什麼,就看你這樣覺得和平時不太一樣。”安靜笑著看著那人說。
“我平時什麼樣?我現在什麼樣啊?”
“嗯?不知道,說不太清楚,就覺得吧,平時你在我面前挺像個大人的,現在這樣又像個小孩子,反正就是不一樣。”
“有什麼不一樣啊,我告訴你啊,我平時也是這樣的,只是看你那樣,我也只能裝得跟個知心大哥哥似的。”林揚陽裝得無奈的說道。
“知心大哥哥,那你今天可不可以帶我出去玩啊,我想出去玩。”安靜配合的撒嬌說。
林揚陽愣了,天哪,這是安靜嗎?那個總是一臉沉靜的安靜嗎?他覺得這樣子的安靜真好,感覺他的世界好像有了陽光。
安靜看他愣了的樣子,笑得停不下來。
安靜覺得自己似乎好點了,雖然林揚陽只是抱著他睡了一覺,可是他覺得自己得到了很多很多,現在的他第一次覺得滿足。生活是美好的。
兩人起床吃完林媽媽準備好放桌上的早飯,安靜回到自己家換好衣服,關門,下樓。
“快點,上來,我載你。”林揚陽扶著自行車說。
安靜開心地坐了上去,“坐好了,出發了。”說著,林揚陽把車騎上了路。
“我們先去我媽媽的店裡一趟,跟她說一聲。”
“嗯,好,阿姨的店遠嗎?”
“不遠,一會兒就到了,就在前面市場口。”
兩人一路閒聊著,本就不遠的路很快就到了。
安靜看著林揚陽停好車,跟著他走進去。
林媽媽正在給一個顧客裝果籃。“媽,我跟安靜過來了。”
“阿姨好。”安靜也跟著打招呼。
你們先坐一下,馬上就好了,林媽媽給顧客把果籃裝好,收好錢,“慢走啊。”
林媽媽招呼完顧客,回過身看著安靜說:“安靜,喜歡吃什麼水果自己拿啊,阿姨這裡什麼也沒有,就這些東西,想吃什麼就拿,別客氣。”
“沒關係的,我自己……”安靜對著這樣熱情的林媽媽,有些不知該怎麼接話。
林揚陽拉住了安靜的手腕說:“媽,我想跟安靜出去玩,你要是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。”
“能有什麼事情啊,平時也不都是媽媽一個人嗎?你就放心去玩吧。”林媽媽笑著說,“路上小心點,別往人太多的地方去,注意安全,保管好自己的東西。”
“知道了,要是有事一定得給我打電話啊。”林陽揚接著安靜,一邊往外走,一邊忍不住再次提醒道。
他太了解他媽媽了,有什麼事都自己扛著,總怕給他添一點麻煩,可越是這樣,對於現在只能跟媽媽相依為命的林揚來說,就越是心疼。再怎麼說,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,而且作為家裡唯一一個男人,他覺得自己沒那麼需要被保護、照顧。
所以,由此可見,安靜說他平時像個大人也不無道理。
林揚陽騎車帶著安靜往遊樂場走。
路上安靜問他:“揚陽,我們去哪裡啊?”
“你只要跟我就行了,放心,不會把你賣了的。”
安靜覺得整個世界都變美了,他什麼都不用去想,不用自己尋找出路,跟著他走就好。
現在的安靜,才是他自己想要的樣子,他想一直這樣,再也不要再回到從前的自己了。
他想:如果那個人可以一直都在自己身邊,自己也就真的可以好起來。
林揚陽喜歡現在這樣子的安靜,不再沉靜,不再讓他心疼。
他知道今天是安靜爸爸結婚的日子,他沒有問安靜是否會去,他不提,他也就不問,他相信安靜是可以走出來的,一定可以,要相信他,要給他時間。
所以,當安靜說想出去玩時,林揚陽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遊樂場,那裡太容易讓一個孩子滿足,幸福了。
他想要給安靜很多很多的幸福感。
他想要安靜走出自己那個封閉的世界,他想把自己感受到的幸福和愛分享給他。
☆、遊樂場
今天是安靜這15年來最幸福的一天,也是第一次他體會到什麼是幸福。
因為是周末,遊樂場裡人很多。
“安靜,好好跟著我,小心別走丟了。”林揚陽故意逗他說。
“嗯,我們先去玩什麼啊?”安靜興奮地到處看著問。
“你想玩什麼?”
“木馬,旋轉木馬。”
安靜像個開心的小孩似的到處跑,林揚陽跟在他身邊,小心地護著他避開周圍的人。
林揚陽看著安靜,一直沒停下來的笑容,很是開心。
到了下午,太陽曬得人火辣辣的,林揚陽看他臉上止不住的汗水說:“安靜,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,太熱了。”
“好。”其實安靜一點都沒覺得熱,他太開心了,就像是第一次見到糖的孩子,只盯著糖顧及不到其它。現在林揚陽一說他才覺得還真是很熱。
“你先去那邊的長椅上坐會,我去買水,你別亂跑,我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安靜走到長椅上坐下,看著周圍吵吵鬧鬧的人群,一張張幸福、滿足的笑臉,不自覺地咧開了嘴角。
他看到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孩子,旁邊的女人,一邊走一邊帶笑看著他們,小孩拿著手裡的氣球在跟男人說著什麼,男人笑得溫柔的摸了一下他的頭,女人也走過去彎腰跟孩子說著什麼。
他不自覺地想到了安大海、林素以及那個還末出生的孩子。他們會不會也像那些幸福的三口之家……
林揚陽遠遠地就看見,安靜微皺著眉疑惑地在想著什麼,他快步朝他走去,“給你。”
“咦,棉花糖。”安靜著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糖,開心又驚訝地說。
“剛一個人在想什麼呢?”
“想那些幸福的人啊。”安靜看著手裡的糖,淡淡地說。
“揚陽,你說,我要怎樣去理解他呢?”
“安靜,他應該是愛你的,雖然他做得不好,世事無常,不如就放了他也放了自己吧,他是你最親的人啊,你在為難他的時候,何嘗又不是在為難你自己呢。”
“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?”
“多回去看看他,多跟他說說話,試著跟他說你在想什麼,慢慢來吧,我相信你可以的。”
安靜沒再說什麼,他咬了一口棉花糖,甜膩的感覺在口中漫延開,他微微笑了,“你要不要吃?”安靜說著已經把糖遞到了林揚陽嘴邊。
林揚陽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,然後,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那個棉花糖。
休息了一會兒,林揚陽又帶著安靜開始玩起來。
有人不小心撞了安靜一下,林揚陽立刻擔心地將人扶好,“你呀,麻煩看看路好嗎?”他有些無奈地對安靜說。
安靜吐吐舌頭笑笑,繼續自顧自地走著。林揚陽只好拉著他的手,讓他走在自己身後。
安靜看著兩人握著的手,不自覺地笑得很甜,周圍的吵鬧聲彷彿安靜下來了,他似乎能聽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聲。
“安靜,你看,那邊的娃娃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拉著安靜走了過去。
林揚陽笑著指著一隻小豬說:“安靜,你看,它像什麼?”
安靜認真地想了一會兒,疑惑地問:“像什麼啊?”
“像你啊。”林陽揚說完哈哈大笑。
“哎,你要不要,要不我買給你吧。”
“哪裡像我了,才不像,你要是喜歡,你買給你自己吧,我才不要呢。”安靜紅著臉氣惱地說。然後,轉身走掉了。
“哎哎,別生氣嘛,我開玩笑的,你哪像那隻豬啊,你比豬可愛多了。”林揚陽帶著討好的笑說。
安靜氣得不行,伸手使勁地拍他的背,“你再說,你再說……”
“好了,好了,饒了我吧,我不說了,我真的不說了。”林揚陽一邊躲一邊說。
15歲的孩子多麼簡單啊,他們不會去細想那些莫名亂了的心跳,那些莫名紅了的臉,那些莫名的期待和那些難以言說的心疼。
人群漸漸散去,之前被陽光籠罩的城市,現在像是蓋上了一層細紗,不再明媚。大街上的汽笛聲,從某個不知明的店裡傳來的音樂聲,還有小販的叫賣聲,都在體現著這座城市的鮮活。
林揚陽把安靜送到酒店外面。
安靜看著酒店的大門掏出手機,“爸,我在門口,你能過來接我一下嗎?”他平靜地對電話那邊的人說,掛掉電話,他轉身看著身後的人,笑得明亮地說:“揚陽,謝謝你,謝謝你對我那麼好。”
“你傻啊,這就叫好啦,你呀,以後就跟著我吧,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。”
揚陽謝謝你,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,謝謝你靠近我,謝謝你也願意讓我靠近你,你也許並不知道你給了我什麼,那些我從不曾體會過的,是滿足感、是溫暖、是幸福……太多太多,我覺得15年來,我所得到的所有,都比不過今天你所給我的,謝謝你給我的勇氣與信心。
15歲的林揚陽對15歲的安靜說:你跟著我,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。那時的安靜想,如果可以,我想就一直這樣跟著你,去感受你所說的那些好。
☆、情書
那天過後,安靜變了,變得開朗起來,不再有意地疏遠同學。
轉眼到了十一月份,林揚陽已經開始騎車帶著安靜上學,兩人一起回家,一起在林揚陽家寫作業,吃林揚陽做的晚飯。安靜偶爾還會睡在林揚陽家,週末的時候,安靜回安大海那裡,林揚陽就去店裡幫媽媽的忙,或是兩人一起去店裡幫忙。
安靜覺得自己在林揚陽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覺。
這天放學,兩人一如往常地回到林揚陽家。“安靜,先幫我把作業拿出來,我忘了鎖車了,我下樓鎖一下車。”林揚陽剛進門,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沒鎖車,就把書包丟給安靜,轉身跑下樓。
由於兩人一起寫作業,林揚陽的書桌太擠了,所以平時兩人都是在餐桌上寫作業的。安靜先把自己的書包放好,然後打開林揚陽的書包找出他的作業,突然,他看到一個粉色的紙折成的心,他莫名地緊張了一下。
情書?他把它拿出來握在手上,看得出了神。
“喂,看什麼呢?呀!情書嗎?誰給你的?”林揚陽看清安靜手裡的東西調笑道。
“不是我的,給你。”安靜有些生氣地回道。說完,他找出自己的作業開始寫。
林揚陽看著安靜塞給自己的東西,什麼情況?他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,原來是給自己的啊。
林揚陽隨手把東西放回書包裡,也開始寫作業。安靜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面前的作業上。他看著林揚陽把那封情書又放回書包裡,心裡又更不高興了。
林揚陽看他有點奇怪,“你怎麼了?”
“沒什麼。”安靜抬頭看了他一眼。
寫完作業,兩人收好書包。“喂,今天想吃什麼?你要是餓了,先自己找點東西墊墊。”林揚陽邊往廚房走邊說。
現在的安靜在林揚陽家,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看,林媽媽待他也跟待林揚陽一般無二,看他跟林揚陽一起去店裡,有什麼事情也會交待給安靜做,再加上他跟林揚陽每天形影不離的,他現在,在林揚家完全不會覺得拘束。
“你隨便做吧。”安靜跟著走進廚房說。
“那好吧。”林揚陽說著從冰箱裡拿出一把青菜,兩個雞蛋,一根苦瓜。
林揚陽開始切菜,安靜就站在旁邊洗菜。
“你有喜歡的女生嗎?”安靜突然問道。
“啊……”林揚陽不知安靜怎麼會問這個,他轉頭看著旁邊的人正仔細看著他。
林揚陽看他的表情,以為是安靜有喜歡的女生,但是不好意思告白,想讓自己幫忙出謀劃策,他笑得有些猥瑣道:“嘿嘿,說,你看上哪個姑娘了?”
安靜聽他這麼一答,瞬間有些無語了,“我是在問你。”他有些無奈地說。
“我啊,沒有啊,怎麼了?”
“哦,沒什麼,隨便問問。”安靜聽他這麼一說,心情瞬間好了起來,他頓時鬆了一口氣。
“好了,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,這裡不需要你了,出去等著吃飯吧。”林揚陽看安靜已經洗好的菜對他說。
“嗯。”說完安靜走出了廚房。
安靜走出廚房看到林揚陽的書包,他不自覺地又想到了那封情書,雖然林揚陽說他現在沒有喜歡的女生,可萬一那人經不住誘惑呢?還有寫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?他覺得只有看著林揚陽處理掉那個東西,他才可以真正的安心。
吃飯間安靜說:“今晚,我要和你睡。”
“嗯,行,你是回家拿衣服還是穿我的。”
“穿你的吧,不想過去了。”
那天安靜等林媽媽回來,和她打完招呼,就去換衣服睡了。
不一會兒林揚陽進了房間,看到安靜已經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了,“今天這麼早睡啊。”林揚陽邊在櫃子裡找衣服邊說著。
“嗯,你是要去洗澡嗎?我等你一起睡吧。”安靜側過身看著他說。
“好。”林揚說完拿著衣服走出了房門。
“安靜睡了嗎?”伴隨著敲門聲,安靜聽到了林媽媽的尋問聲。
“沒有,阿姨,進來吧。”安靜邊回著話邊坐了起來。
“我把洗好的衣服給揚陽拿進來。”林媽媽邊說著,邊把衣服鋪在床上一件件的疊好。
“阿姨,你真好。”安靜看著林媽媽,發自內心羨慕地說著。
“阿姨好嗎?你要是喜歡阿姨啊,那就一直住在這裡吧,反正你也是一個人住,平時揚陽也是一個人在家,自從你叔叔走後,阿姨覺得揚陽幾乎都不怎麼交朋友,不怎麼出去玩,阿姨還挺擔心的,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孩子啊,平時忙著學習,放假了又要幫我看店,都沒有自己的時間了。”林媽媽邊疊衣服,邊淡淡著說著。“現在有你陪著他,阿姨也挺開心的,兩個孩子,有個伴嘛。”林媽媽說著,拿起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裡。
“阿姨,我喜歡你們家,只要你不嫌我打擾就好。”安靜看著林媽媽說。
“喜歡就好,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,阿姨怎麼會嫌你啊。”林媽媽走過去拉著他的手說。
安靜聽著林媽媽這些話,心裡暖暖的,他喜歡這個家,喜歡林媽媽,喜歡林揚陽,喜歡這種溫暖的家的感覺。雖然他覺得,現在已經能夠對安大海釋懷了,可是在那個家裡他找不到安心的感覺。只有在這裡,在林揚陽身邊,他才會覺得心安。
“你們在聊什麼呢?”林揚陽在房門口看著自己媽媽拉著安靜的手,安靜笑得一臉乖巧的樣子,出聲問道。
“沒什麼,安靜說,你媽媽我真好,喜歡我們家。”林媽媽邊站起來邊說。
“那是,我媽媽當然好啦,我們家當然好啊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走到媽媽身邊,抱著她的手臂。
“行啦,你們快點睡吧,明天要上學呢,天涼了,晚上睡覺蓋好被子。”林媽媽邊說,邊走出門,然後幫他們把門關上了。
林揚陽脫鞋上了床,安靜坐在床上看著他說:“你不看嗎?”
“看什麼?”林揚陽邊躺下邊問道。
“就你書包裡那個,粉紅色那個,心型的那個東西。”
林揚陽聽他這麼一說,這才想起來,今天自己收了封情書啊。他翻身下床,在書包裡把那封信拿出來,他看了眼安靜,發現安靜也正看著他。
他猶豫了一會兒,突然,把那封信撕了,安靜睜大眼睛看著他說:“就這樣啊。”
“就這樣啊,不然怎樣啊?”林揚陽說著已經再次爬上了床。
“你就沒什麼想法啊?”
“有什麼想法啊,我現在又沒有喜歡的女生,而且,我也不想交女朋友,所以這種事啊,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。”林揚陽躺著,看著還坐著的安靜說道。
“哦。”安靜有些控制不住,微微揚起了嘴角。
林揚陽抬手拉住安靜的胳膊,把他拉進自己懷裡,說:“睡吧。”
☆、小別
轉眼間,林揚陽和安靜迎來了他們高中生涯的第一個長假,寒假。
大冬天的,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對於怕冷的安靜來說,是最幸福的事了。
“安靜,起床了,都快中午了,太陽都要曬屁股了,快起床了。”林揚陽坐在床邊看著把自己埋在被子裡,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安靜,無奈地道。
“不想起,好冷,再說,哪裡有太陽了。”安靜有些撒嬌地說道。
其實,林揚陽起床的時候他就醒了,可是,他怕冷,被窩裡太舒服,實在不想起床,所以他就一直那麼睜著眼睛,躺了快半個小時了。
林揚陽無奈地幫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,露出安靜白淨的臉,“你也不怕悶著啊。”
安靜笑笑,看著他,不答。
林揚陽不自覺寵溺地捏了捏他的臉“你呀……。”
“你別捏我臉了,我就再睡一會兒嘛,你過會兒叫我,我保證馬上就起床,好不好?”安靜故意苦著臉央求著說。
“好,我先出去買菜,一會兒等我買好菜回來,你就必須起。”
“嗯,等你回來,我一定起床。”安靜乖乖的說。
林揚陽出門,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安靜家門外,正打算敲門。
“請問,你找誰?”
“哦,我找安靜。”安大海看著林揚陽還沒來得及關上的門,知道他原來是住在對面的,才回答道。
林揚陽突然想到之前在安靜家見過他,他是安靜的父親,他禮貌地微笑著說:“叔叔,安靜在我家呢,你進來吧。”
林揚陽說著把安大海迎進了門。
“叔叔,你坐,安靜還沒起床呢,我去叫他。”他邊給安大海倒水邊說。
安大海愣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,原來安靜昨天住在這裡。
放假前幾天,安大海就給安靜打電話,叫他放假回家,安靜總是推脫著說有事,要晚幾天回家。他想著這近幾個月來安靜對自己,對林素的態度的變化,他是很高興的。他知道自己以前關心他太少,安靜才會變成那個樣子,現在兒子好不容易好起來了,他想多補償他,多陪他,希望他能早點回家。
這都放假幾天了,看安靜還沒回來,他想過來看看,順便接他回去。
“安靜,起床了,你爸爸來了,快點。”林揚一邊叫他一邊給他拿衣服。
“我爸來了!”安靜猛地坐起來。
“嗯,快點,穿衣服。”林揚陽說著把衣服一件件地遞給他。。
安大海站在門口,看著安靜坐在床上,林揚陽給他拿著衣服,看著他穿好,他心裡有些五味雜陳。他突然想到,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為兒子做過這些,看到這一幕他有些辛酸,也有些心疼。他一直說他是愛安靜的,可是他卻一直忘了去表達,不管是行動還是語言。
安靜穿好衣服剛準備下床,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安大海,他有些像做錯事被家長逮到孩子道:“爸。”
“嗯,快出來吧。”安大海說完轉身往門外走去。
安靜看了眼身邊的林揚陽,扁扁嘴,無奈地說:“我走了啊。”
“去吧,去吧。”林揚陽笑著說。
安大海把安靜帶回家之後,就帶著他和林素出去玩了,等再回來時已經是快過年了。
安靜跟安大海說:要去老房子那邊拿些東西。收拾好包就跑出了門。
他的包裡裝著一條藍色的圍巾,而且,他還自己買了向日葵圖案的包裝紙,自己包好。
他坐在出租車上,把包抱在懷裡,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林揚陽了,不自覺地一路帶著笑。
今天,有些塞車,師傅看他有些著急的樣子說道:“小伙子,去見女朋友吧。”
“啊……不是。”說著,不太好意思的紅了臉。
下了車,一路狂奔,中午11點,他終於站在了林揚陽家門外。敲了門。沒人應。他想,林揚陽應該是去店裡了,他轉向又往樓下跑,剛跑出樓梯口,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羽絨服的人低頭朝自己走過來。
安靜就那麼站著,看著他朝自己越走越近,忘了去反應。
由於店裡不是很忙,林媽媽叫林揚陽早點回家。今天,風有點大,吹得他不敢抬起頭來,快要走到自家樓下時,突然,被一個身影擋住了,他抬頭,看到安靜興奮的傻笑著看著自己。
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,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聲音不自覺興奮得有些顫抖地說:“你怎麼在這裡?”
安靜覺得自己好像傻了,他就那麼傻笑著,看著眼前的人,高興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。
“傻瓜。”林揚陽抬手捏了捏面前已經傻掉的人的臉,寵溺地說。
安靜就這麼一路傻笑著,任林揚陽牽著他的手,回了林揚陽家。直到林揚陽叫他換鞋,他才終於緩過來了。
“幾天不見,我還以為你傻掉了呢!”林揚陽故意逗他說道。
“才沒有,我是高興。”
林揚陽覺得這孩子沒救了,傻笑了這麼久,還停不下來。越看他,越覺得傻,但是傻得很可愛。
“給你。”兩人在客廳坐下,安靜拿出包好的圍巾遞給林揚陽。
“什麼?”林揚陽驚喜地問。
“你自己拆開看嘛。”
林揚陽開心地把東西拆開,是一條藍色的圍巾,摸著手感很舒服,突如其來的禮物,讓他很是感動。
自從,爸爸去世以後,林揚陽因為休息時間都要去幫媽媽,就幾乎沒什麼玩得好的朋友了,雖然學校裡跟同學相處得很好,可是,離開了學校,大家也只是自顧自地生活著。他平時對安靜好,卻從沒想過要從安靜身上得到些什麼。他很感動,他也很感激。
這個冬天,那個人,那條圍巾,給了他一份溫暖。
“謝謝,我很喜歡。”
安靜看他開心的樣子,自己比他還開心,“你喜歡就好。”
突然,安靜抱住了他的腰,在他耳邊輕聲說:“揚陽,我想你了,很想很想。”
林揚陽在安靜抱住他時愣了一下,然後他聽到他說:想他,很想他,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。
他回抱住安靜,回他道: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☆、發現
晚上,林媽媽早早地回了家,看到安靜也很是高興,三個人開開心心地吃了飯。兩人早早地上床睡覺了。
一躺下安靜就開始講回家發生的事,講到安大海帶他們去玩,跟林素偶爾的單獨相處,還有安大海叫他早點回家……
就這樣,安靜又在林揚陽家住了兩天。期間安大海一直打電話問他在哪裡、在幹什麼,叫他快點回家,這都快過年了。
林揚陽看他每次接電話,皺眉的樣子,也不忍心,“安靜,回去吧,這都快過年了,回家陪陪他們。”
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林揚陽雖說也捨不得他,可是這都臨近春節了,於情於理安靜都應該回去。後來,看安靜都快哭了,他才說:“回去吧,我這幾天都在店裡,比較忙,你要是閒得無事,你就過來幫幫忙。”安靜這才不情不願地回了家。
安靜回家前,林媽媽跟他說:孩子啊,把心放寬點,你們慢慢長大,我們這輩人也慢慢老了,事世無常,別等將來哪天後悔。
林媽媽也是大概知道安靜家事的,畢竟是過來人,也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,但終歸是一家人啊。他希望這個太過敏感的孩子,學著寬容,這樣他才能夠真正地走出來。
孩子看不明白的事,她總是懂的,安靜其實不是真的放開了,他太想要被愛。他現在只是沉浸在林揚陽給他的世界裡,不想出來,他現在太過於依賴林揚陽,一旦離開了林揚陽他還是那個安靜,那個沉默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安靜。那個孩子太沒安全感。
是的,安靜是很敏感的,聽了林媽媽這些話,他又開始反省,自己好像又沒做好,他開始每天待在家,待在自己房間,一個人靜靜地想到底要怎麼做。最後,什麼也沒想明白。
快開學時,安大海提出讓安靜搬回家住,安靜不同意。安爸爸問他為什麼,他什麼也答不出來,他只是想著,如果自己搬回來住了,那就不可以和林揚陽待在一起了,他們就要分開了,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林揚陽分開,他也不願意想。
直到開學前,林揚陽和安靜都沒再見過面,林揚陽要幫媽媽看店很忙,過完年,安靜自己糾結了幾天也就快開學了。所以兩人只是偶爾打打電話。
開學前一天,安靜趁安大海上班時,跟林素打了聲招呼,收拾好東西回了老房子那邊。
他沒有立刻去找林揚陽,先一個人打掃了房子,還是林揚陽回家聽到對面有動靜,才敲了安靜家的門。
林揚陽看到安靜手裡拿著抹布,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”
安靜邊擦著桌子邊說:“今天啊。”
“要幫忙嗎?”林揚陽走近他身邊說。
“不用了,你坐一下吧,馬上就好了。”
林揚陽看他情緒不太好,問道:“你不開心啊?”
要是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問的,可是現在,兩人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。他知道,如果有事自己問,他就會說,但是如果自己不問,要等到安靜自己說時,除非他已經糾結到了要瘋了的程度。
安靜看了林揚陽一眼,說:“你先坐著,等我把抹布洗好,我再跟你說。”說完,轉身往浴室走去。
“我爸想讓我搬回去住。”安靜淡淡地說。
聽他這麼一句話,林揚陽就全明白了。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晚上,安大海給安靜打了個電話,又提到了讓他回去住的事,安靜更是鬱悶了,打發了走了林揚陽,早早地上床睡了。
他又開始覺得累了。
林揚陽和林媽媽聊起安靜的事,林媽媽說:“揚陽啊,如果你是真的想幫安靜徹底走出來,你不是應該勸他回去的嗎?他爸爸是真的愛他,他現在這樣其實還是在逃避啊。”
事後,林揚陽想,媽媽說得確實是對的,可是他真的不忍心,看他一個人為難自己。
開學已經快一個月了,安靜的心情再也沒有真正的好起來。林揚陽也跟著有些鬱悶了。
安靜開始怕放假,怕接到安大海的電話,怕提到回家的事,可是這些他一樣都躲不掉。
安大海終於在安靜連著一個月沒回家的周末,再次來到了這裡。
安靜打開門看到安大海,有些緊張,他盡量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說:“爸,你怎麼來了?”
“你不回來看我,我就只能過來看你了。”安大海有些不高興地說道。
“爸,你坐,我去給你倒杯水。”說完,拿著杯子走開去給安大海倒水去了。
安大海站起來,走進兒子的房間,收拾得很整齊,他有些欣慰。
他走到書桌旁,看到幾本攤開的書,突然他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,因為每本書上都隨意在空白處寫有幾個字:林揚陽。
他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,林揚陽,那個住在對面的男孩子,安靜唯一的朋友,好像某次來找安靜,發現安靜住在他家裡,睡在他房間,他很熟練地給安靜遞著衣服……兩人之間有種默契,那種默契也絕不是一次兩次就能有的。
“爸,你在看什麼?”安靜突然問他。
他發現自己爸爸臉色有些難看,很複雜地看著他,他突然想到了什麼,表情變得越來越僵。
不知從何時起,在安靜的書上,草稿紙上,他會不經意間寫下林揚陽的名字。等到有一天他發現時,這已經成為了習慣。
安靜之前一直都沒意識到,自己是像戀人般地喜歡林揚陽的,他習慣了林揚陽對他的好,他可以在他面前任性、哭鬧、他可以對他沒有任何秘密,他可以在他面前做想做的自己。現在看安大海這樣的表情,他似乎明白了什麼。
安大海看兒子越來越僵硬的臉,心也越來越沉了。
那天安大海什麼都沒說,就離開了。
他坐在車裡,一個人就那麼坐著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他回家問林素:“如果,一個人會隨意地寫下另一個的名字,而且,還是每本書上都有,那代表著什麼。”
林素笑著說:“那肯定是喜歡了。”
女人畢竟心細些,林素這麼一說,安大海的心更沉了。
安大海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往安靜的住處跑,越來越頻繁地跟他提回家的事。安靜的精神狀態則越來越緊張。
安靜已經清楚地知道,自己是喜歡林揚陽的,卻不知這份喜歡的心情是從何時開始的。
也許是從那句在乎,也許是從那句一直都在的,也許是從某個在他懷裡醒來的早晨,也許是從那平常的你今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,也許是在那個幸福的遊樂場……
☆、我喜歡你
林揚陽覺得安靜最近不太正常,好像又變回了剛認識時的他,問他怎麼了,他也不答,最後林揚陽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什麼都不說,兩人雖然還是一起上學,一起回家,一起吃飯,一起寫作業,但是林揚陽明顯地感覺到,安靜好像又陷在了他一個人的世界裡出不來,任何人也走不進去,包括他自己。
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了,街道旁的樹枝上也早已長出了新葉,不知名的各色的花也爭先恐後地開了,人們已經脫下了厚重的羽絨服,換上了春裝,經常可見燦爛的陽光,整個城市都好像溫暖起來了,除了安靜。
這天課間休息時。周圍同學在打打鬧鬧中,把安靜課桌上的書,撞翻在了地上。
“對不起,對不起啊。”肇事者之一的張強,邊道著歉邊幫他把書撿起來。“咦,安靜,你書上寫著林揚陽的名字幹嘛啊?”
安靜一聽頓時臉紅了,不知怎麼回答。
周圍同學也開始起哄,“安靜,你臉紅什麼啊?難道心裡有什麼鬼?”
“就是啊,安靜,你該不會是喜歡林揚陽吧。”
“對啊,平時你不都跟林揚陽走得挺近的嗎?對別人都一副客氣疏離樣,你不會真喜歡他吧?”
安靜在同學們的起哄聲中,突然衝出了教室,林揚陽從外面進來剛好撞上他,連想伸手拉住他都來不及,那人就跑出了老遠。
他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,突然聽到有同學叫他,“林揚陽,快過來,快點,有個大秘密告訴你。”
林揚陽看同學故作神秘的樣子,走過去問:“什麼事?”
“看看,看這些。”那同學一邊說一邊把安靜的書一本本翻開,遞到林揚陽眼前。
“怎麼了?看什麼?”
“名字啊,你的名字啊。”
林揚陽這才明白過來,也沒當回事情,“這我早就看到過了,怎麼了?”
“你早知道了,你早知道他喜歡你了?” 那同學有些奇怪地問。
喜歡?什麼喜歡,林揚陽一時沒明白過來,然後他突然笑起來了,“你們該不會是以為安靜喜歡我吧?”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說。
“怎麼不可能啊,你沒看見他剛才臉都紅了嗎?還跑出去了。”
“啊!剛才他是因為這事情跑出去的。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臉皮薄,這種玩笑可以隨便開嗎?” 林揚陽有些無奈地解釋道。這些同學真是……
安靜一路跑到操場上,聽到上課鈴聲也不管。周圍嘈雜的一切終於安靜下來了,他靠著一顆樹坐了下來。他剛才怕極了,他怕林揚陽知道,他怕他會多想,他更怕他知道以後就再也不會理他了。他就那麼坐在那裡想:怎麼辦?
上課了林揚陽也沒見安靜回來,就有些擔心了,老師在上面講了什麼,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。終於熬到了下課,他衝出了教室,在操場邊看到了安靜。那人就那麼呆呆地坐在那裡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,連他走近了他都沒發現。“安靜。”
安靜抬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林揚陽,不知該怎麼反應。
“快起來,你一個人坐這裡乾嘛,那些人只是說著玩的,你別在意。” 林揚陽一邊說著一邊去把他扶了起來。
安靜聽他這麼一說,心也安定了一些。他是不知道的,所以,一切還會跟以前一樣。可是心裡又有些失落,原來,他是不明白的啊。
那個年紀的孩子說的一些話,做的一些事,有可能會在無意中傷到別人,可是他們都是無心的,慢慢地也就什麼都淡了。
安大海開始越來越頻繁地給安靜打電話,叫他回家。安靜的精神也越來越緊張,他不想回家,可是又怕林揚陽會知道什麼,他開始有意地和林揚陽拉開距離。
沒過多久,安靜病了,那天早上林揚陽敲了好久的門,才看到安靜無精打采地走出來。“你怎麼了,病了?”林揚陽有些擔心地問。
“沒事情,有點小感冒。”安靜聲音啞啞地說。
那天放學老師叫林揚陽去一趟辦公室,林揚陽本來叫安靜等他一起走的,結果等林揚陽從辦公室出來就沒找到他人。
安靜回到一個人的家,隨手把書包一扔,就躺在了床上。他的頭越來越沉,也越來越痛。他就那麼睜眼躺著,眼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,不多久臉頰感覺到一絲冰涼,他才發現自己哭了。可是,為什麼哭呢?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想啊。
他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。
林揚陽站在安靜家門外,敲了好久都沒人應,他想到安靜今天臉色一直不好,擔心他病得嚴重了,敲門聲也越來越大,還一邊叫他。
安靜睡得並不安穩,他一會兒看到安大海對自己冷漠的臉,一會兒看到安大海抱著嬰兒溫和的樣子,林素站在他們旁邊,眼底帶笑地看著他們,他一會兒看到林揚陽,他一直在笑,如初見時那般燦爛、溫暖地笑著。
突然,他們都在看著自己,他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,想逃開,可是他動不了,他看看他們離自己越來越近,最後,他只能坐在地上抱著自己哭。
然後,他聽到了敲門聲,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:安靜,你在嗎?
他才從噩夢中醒了過來。
林揚陽剛轉身準備回家,突然,聽到了一陣開門聲,他看到一臉淚水的安靜站在他面前,他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,那麼哀傷地看著自己。
“你怎麼了?”林揚陽快步走過去,有些驚慌地問。
安靜一把抱住他,放聲大哭。
林揚陽是又急又心疼,他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渾身都很熱,他有些被嚇到了。
他一邊輕拍著他的背一邊擔心地說:“安靜,怎麼了?不哭了,好不好?”可安靜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,只是緊緊地抱著他,哭著。
林揚陽沒辦法,只能由他抱著,慢慢地往屋子裡移。
關上門,林揚陽把安靜從自己懷裡拉出來一點,看他一臉淚水,抬手想幫他擦,一摸上他的臉,燙得他驚了心,“安靜,你發燒了,怎麼這麼燙,走,快點,去醫院。”
兩人從醫院裡走出來已經天黑了,坐車回來的路上安靜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。
他想到安靜剛才的樣子,他一個人低頭走路的樣子,他假裝平靜的樣子;他又想到他笑的樣子,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樣子,偶爾耍賴撒嬌裝出的可憐表情……他突然又想到之前同學說的喜歡。
林媽媽回家發現屋子裡燈沒開,想著林揚陽應該是出去了,可是他很少這麼晚不在家的,她有些擔心地給林揚陽打電話,手機就在客廳裡響了起來,她更是擔心了,突然聽到開門聲,看到林揚陽背著安靜走了進來。
“這是怎麼了?”林媽媽看到眼前的情景,安靜好像在他背上睡著了。
“媽,安靜發燒了,我帶他去了趟醫院,現在睡著了。”邊說邊往房間走。
林媽媽趕忙跟上去,幫著開門。
他看著林揚陽小心地把安靜放到了床上,給他蓋好被子,眼裡盡是掩不住的心疼與溫柔。她看得出了神。
林揚陽把安靜安頓好,轉身對林媽媽說:“媽,你能打電話給老師請個假嗎?”
林媽媽這才回神,想了一下說:“好,我馬上就去打。”
“謝謝,媽媽。”
林媽媽笑笑沒再說什麼回了房,之前還不忘囑咐道:“好好照顧他,有什麼事就叫我。”
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,安靜醒來,看著周圍的一切,有著做夢般的不真實,那個人如很久之前的某一天躺在自己身邊,他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,夢醒後,他們還是一如最初。
安靜看著身邊的人,移不開眼。
林揚陽醒過來,看安靜正專注地看著自己,他沒說話,兩人就那麼安靜地對視著。
“揚陽,我喜歡你。”安靜平靜而淡淡地說。是的,現在他的心真的很平靜。
他昨天生病那麼難受的時候,他沒想到任何人,沒想到安大海,沒想到林揚陽,什麼都沒想,可是最後林揚陽還是出現了。
然後,一室的靜默。
“揚陽,起床了嗎?”林媽媽在門外問。
林揚陽起床開了門。
林媽媽走進去,摸了一下安靜的額頭說:“燒已經退了,安靜,今天好好休息一天,阿姨已經幫你們請好假了,廚房裡有粥,餓了叫揚陽給你拿,阿姨先去店裡了。”
“謝謝,阿姨。”
林媽媽摸了摸他頭,走出了門。
“安靜,來,喝點粥,溫的,小心點,慢慢坐起來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端著碗進了房間。
安靜動了動,渾身無力,林揚陽走過去,把碗放在床頭的櫃子上,小心地慢慢把他扶起來靠坐在床上。
他舀起一勺粥,送到安靜嘴邊。
安靜就著林揚陽的手吃了一口粥,他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自己來吧。”
“你有力氣嗎?”林揚陽故意逗他道。
“拿個碗的力氣還是有的。”安靜不滿地回道。
林揚陽雙手捧著碗就看著他說:“行,你自己吃吧。”
“啊……”
“吃啊,我幫你拿著碗,你自己吃啊。”
就這樣安靜拿著勺子,吃完了林揚陽手裡的那碗粥。
那天以後,他們似乎真的是回到了從前親密無間的狀態。那句:我喜歡你,也好像從沒有人說起過一樣。
☆、默默喜歡你
林素生下了一個兒子,安大海給他取名安平,希望他一生平安順利。他像是初為人父的大多數人一樣,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這個小兒子身上,他已經做過一次失敗的父親,這次他想要好好愛他,陪著他長大。
安靜這才輕鬆了不少,本來之前林揚陽還擔心他會因為弟弟的出生又開始胡思亂想,後來他看安靜每天該幹嘛幹嘛,說起弟弟時也沒表現出什麼不好的情緒,他這才放了心。
某天晚上,林揚陽和林媽媽一起走回家,“媽媽,你說,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?”
“怎麼突然問這人,你有喜歡的人了?”林媽媽有些吃驚地問。
“不知道。”林揚陽有些苦惱地說。
“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呢,就是見不到時會想他,想到他時心情會不自覺地變好,會不自覺地在意他的一舉一動,在他不開心的時候會想盡辦法讓他開心起來,看他受傷會心疼……揚陽,你心裡有這樣一個人嗎?”林媽媽看著他微微皺起的眉問。
“好像,有的。”他有些緊張,不確定,小聲地說。他聽著媽媽的那些話,腦海中出現的全是安靜的臉。如果,那真的就是喜歡,那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吧。
林媽媽深深地嘆了口氣,表情有些凝重,卻什麼都沒說。
“同學們,雖然快要放假了,可是現在還沒放假,你們能把心思好好放在學習上嗎……”班導又開始長篇大論了。
林揚陽把一個筆記本推到安靜眼前:安靜,下學期分班了,你選文科還是理科?
安靜拿起筆回了一句:應該選文科吧。
再過一個暑假,我們就要分開了嗎?林揚陽想。
雖然天熱得讓人心煩,可是還是擋不住放假的開心,每天待在空調房裡,吃著零食,冰鎮水果,睡覺睡到自然醒,簡直就是學生們的天堂。
安靜坐在客廳裡,看著安大海懷裡的安平,手舞足蹈,咿咿呀呀地好像很開心的樣子。
一放假安大海就把安靜叫了回來,“放假了就回家吧,一個人在外面爸爸也不放心。”
安靜知道,遲早都是要回去的,特別是現在他和林揚陽已經和好如初了,如果不回去,安大海不知又會怎麼想。
夏天的早晨總是讓人覺得舒服,一睜眼,滿室的陽光。電話響起,安靜看著來電顯示微微揚起了嘴角,“喂,揚陽。”
“安靜,你現在有時間嗎?”
安靜聽著林揚陽有些焦急地問,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“怎麼了?”
“我媽媽住院了,今天早上在樓梯上摔了一跤,把腿給摔了,你能過來幫我照看一下嗎?我回家拿點東西。”
“啊!怎麼會這樣啊,嚴重嗎?在哪家醫院啊,我馬上就來。”安靜邊說邊快速地找衣服。
“阿姨。”安靜走進病房叫道。
“安靜,你怎麼來了?”林媽媽有些驚訝地問。
“是揚陽告訴我的,嚴重嗎?”安靜看著林媽媽打著石膏的腿擔心地問道。
“沒什麼問題,養養就好了。揚陽也真是的,還麻煩你過來。”林媽媽輕鬆地說道。
林揚陽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安靜已經到了“安靜,你來了。”說完,又看著林媽媽說:“媽,我先回去拿點東西,安靜在這裡陪著你,你中午想吃什麼,我給你帶過來。”
“你也累了一上午了,中午別做飯了,隨便買點什麼吧。”
安靜看林揚陽有些疲憊的樣子,他有些心疼地說:“你放心地回去吧,我在這裡呢。”
“那我就先走了,麻煩你了,安靜,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。”
安靜給安大海打了個電話說,林媽媽生病了,林揚陽一個人照看不過來,所以這幾天就不回去了,他要留下來幫忙。
安大海想著自己兒子跟他們家人那麼親近,還對林揚陽有那種心思,他有些生氣地對安靜說:你留下來做什麼,你會幹什麼呀,醫院裡那麼多醫生護士,你偶爾去看看可以,必須回來。
安靜覺得無法跟安大海溝通,最後只能堵氣地掛了電話,關機。
林揚陽知道之後跟安靜說,你回去吧,沒事情,我自己照看得過來。
安靜有些生氣地回他,你怎麼照看得過來啊,要做飯,還要看店,阿姨這裡能離人嗎?
其實,也是,林揚陽每天要去開店,還要給媽媽送飯,隔幾個小時跑一次醫院,是很麻煩。有安靜在,自己也放心輕鬆不少。
安靜是真心疼林揚陽,他覺得一直以來都是林揚陽在照顧著他,現在,看他每天忙得覺都睡不好,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也不好,他是心疼,想幫他分擔一點。
這天,林揚陽在醫院裡跟林媽媽和安靜吃完午飯,就去開店了,安靜正在給林媽媽削水果,安大海提著些東西走了進來。
“爸,你怎麼來了?”安靜有些驚訝緊張地問。
安大海沒回,把東西放在病床邊的櫃子上,對林媽媽說:“你好,我是安靜的爸爸,我叫安大海。”
林媽媽禮貌地說:“你好,請坐吧。”林媽媽說著,安靜給安大海搬了個凳子過來。
“聽安靜說你生病了,我過來看看,謝謝你們平日裡對安靜地照顧。”安大海客套地說。
“沒什麼,都是鄰居嘛,再說安靜這孩子挺乖的,這次還真是麻煩他了。”
安靜在旁邊緊張地聽著兩個大人的客套話。
“方便的話,我想讓安靜回家一趟,家裡有點事。”
安靜一聽心緊了一下。
林媽媽轉頭對安靜說:“安靜,跟爸爸回去吧,阿姨這裡沒事,有什麼我叫護士,反正,過不了多久揚陽就會過來了。”
“爸,你先回去吧,等晚上林揚陽過來了,我再回來。”
“行,那好吧,晚上早點回來,我們等你吃飯。”說完,意味深長地看了安靜一眼。
安大海走出了病房,安靜才平靜下來。
林媽媽看他那樣忍不住說道:“安靜啊,每個做父母的,都是愛自己孩子的,每個人表達關愛的方式也不一樣,阿姨看得出來,你爸爸也是愛你的,敞開心扉,跟他談談。”
安靜聽林媽媽這樣說著有些想哭,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晚上林揚陽過來看媽媽一個人在病房,問道:“安靜呢?”
“剛走一會兒,今天下午,他爸爸過來了,說是家裡有事,叫他回家一趟。”
“哦。”林揚陽有些失落地回道。
林媽媽看兒子這樣,心情有些複雜。他不知道林揚陽有沒有看清自己,可是她看清了,她害怕她看清的那些都是真的,她擔心啊。雖然他一直是很尊重兒子的,可是天底下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孩子平安順利啊。
林揚陽看媽媽一臉擔心地表情,不安地問道:“媽,你怎麼了?”
“揚陽啊,媽媽希望你一直好好的。”林媽媽有些語重心長地說。
那天,從病房出來,林揚陽給安靜打電話一直沒人接,他很是擔心。
他隱約地明白安大海為什麼叫安靜回去,他不想安靜跟自己待在一起,他又開始想,他是不是很自私,因為怕失去,因為怕面對,就什麼都不想,什麼都不說。他第一次覺得原來安靜有比他更勇敢的時候。他是不是也該好好想想了……
安靜下午聽了林媽媽的話,一直在跟自己說,給他一次機會,也給自己一次機會。
安靜回到家,林素有些高興地說:“安靜,回來了,吃飯了,就等你了。”
然後在安平的吵鬧聲中,一家人吃完了飯。
“爸,我想跟你談談。”安靜看著正在逗安平的安大海說。
安大海起身領著安靜進了書房。
安大海在書桌後面坐下說:“坐吧。”
“不,我不坐了,站著說。”安靜站在他對面說。
安靜靜靜地看著安大海,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慢慢說道:“爸,小時候,同學問我,安靜,你爸爸媽媽呢,怎麼沒見過他們來接過你啊,我說,我媽媽去世了,爸爸工作忙;再大一點,同學問同樣的話,我說,爸爸忙;再大一些,同樣的問題,我開始不回答了。”
安靜嘆了口氣繼續說:“小時候,我總是盼著你回家,想要你陪我玩,可是你總是對我說,爸爸累了;再大一些,我就想,爸爸能跟我說說話就好了;等到再大一些我就想,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。慢慢地我開始想,沒關係,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?”
“你要結婚生子,我跟自己說,安靜,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的,有什麼好傷心的,他要去愛別人就去愛啊,反正,你也沒得到過,有什麼好失去的。可是,我不甘心啊,那又能怎麼樣呢?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什麼,所以我逃了。逃到一個沒有你們的世界,可是我還是很無助。”
“你知道嗎?我特別討厭那時候的自己,想要放開,卻放不開;想要改變,卻不知該怎麼辦,我把自己關在一個只有安靜的世界裡,我一個人上學,一個人回家,一個人吃飯,一個人跟自己說話,一個人安慰著自己,有時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。”
安靜抬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,突然微笑著說道:“林揚陽,可能是我自己太需要一個引路人,把我從那個封閉的世界裡拉出來,他太陽光,太溫暖,太真誠,我第一次想要去靠近一個人,可是,我還是做不來。還好,他沒有拋棄我。我不知道自己何時喜歡上他的。”
安大海認真地聽著,安靜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:“我沒想過要讓他知道,我也沒想過要讓他也喜歡我,我就只是希望他可以一直都在我身邊,可以一直對我好。”
安大海有些動容地看著安靜說:“可是,你喜歡男的是不對的。”
“不對嗎?我喜歡他,哪裡不對了。”安靜平靜地看著安大海淡淡地說。
“你們都是男的啊?別人會怎麼看?”
“可是,我只是喜歡了一個人而已,我為什麼要去在乎那些所謂的別人怎麼看呢?”
“安靜,你還小,離開他吧,慢慢地就會過去的,爸爸是過來人,爸爸知道。你的人生還長著呢,誰又看得清以後呢?誰離了誰不能活啊?”安大海語重心長地看著他說。
安靜聽了安林海的話後,靜靜地想了一下說:“我喜歡他,那是我一個人的事,你知道我想怎麼活嗎?”
☆、表達心意
第二天,安靜早早地就出現在了林媽媽的病房裡。
林揚陽進來時,看到安靜正坐在床邊看著林媽媽吃早飯。
“你怎麼這麼早啊?”
安靜只是笑著看著他,沒說話。
林揚陽走過去把自己買的早餐放好,問安靜說:“你吃了嗎?”
“吃了。”
林揚陽覺得今天的安靜又很不一樣,好像特別開心。
昨天,安靜跟安大海說完那番話,頓時有一種終於輕鬆了的感覺,覺得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不見了。一夜無夢,早上醒來洗臉時看到鏡子裡的自己,都很想笑。
“阿姨,我跟揚陽出去一下。”說完拉著揚陽往外走。
安靜拉著揚陽走到醫院的小花園裡。“揚陽,我昨天跟我爸談了,從過去到現在,說完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。”安靜興奮地看著他說。
林揚陽很開心,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終於放過了自己,那個讓人心疼的孩子,帶著笑得很好看的樣子,走到了明媚的陽光裡。
在林揚陽和安靜的悉心照料下,林媽媽終於迎來了出院的日子。
林媽媽在醫院待得無聊了,在家也養不住,林揚陽就找了個輪椅,每天把林媽媽帶到店裡去,安靜,經常會在中午帶著午飯過來,然後,三個人一起吃,待到晚上他再回自己爸爸那裡。
周圍的人經常羨慕地對林媽媽說:你可真是有福氣啊,自己兒子這麼懂事,孝順,安靜又對你那麼好,兩人跟兄弟似的,別說,你們還真像一家人。
聽到這樣話,安靜是開心的,林媽媽心情有些複雜,林揚陽有些難受。
自從,父子倆談過一次之後,安大海也有些迷茫了,有些動搖了,他看兒子現在這樣很是欣慰,他覺得安靜長大了。那天,他聽了安靜那些話,最後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很久,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流淚了。
現在這樣其實也很好,他回家會主動跟林素打招呼,偶爾還會抱抱安平,安大海想,自己是不是應該多理解他、尊重他一點了。
白天熱得像火爐的城市,在這個時候也涼了下來,昏黃的路燈下,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行人,悠閒地邊走邊聊著,誰家的孩子吵著要買冰淇淋,誰家的大人邊抱怨地說著今天都吃幾個了,邊往賣冰淇淋的地方走去,還有頭髮花白的老爺爺牽著老奶奶的手,漫步在這喧鬧的夜色中,整個城市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。
“媽媽,如果,有一天,我做了讓你失望的事,你會怎樣?”林揚陽推著林媽媽往家走著說。
“那要看是什麼事了吧。”林媽媽愣了一下說。
“如果,我喜歡上了一個不可以喜歡的人呢?”林揚陽鼓起勇氣有些似閒聊地問。
“喜歡就是喜歡了,還有什麼可不可以呢?”
“如果,是在大多數人眼中不被認可的呢?”
“那要看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,都說,有捨才有得嘛,揚陽啊,媽媽總是覺得人生就這麼一次,且世事無常,從小到大媽媽都很尊重你,媽媽是想要你過自己想過的人生,只要你不做什麼不好的,違法亂紀的事,媽媽都可以盡量去尊重你,我只是在看著你走,在你要走錯的時候,把你拉到正確的路上,媽媽相信你。”林媽媽有些哽咽地接著說道:“孩子啊,你還小,路還長著呢,誰能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啊……”
林揚陽哭了,但心也安定下來了。
“媽,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下,就不去店裡了。”林揚陽邊換鞋邊對林媽媽說,然後,林揚陽給安靜打電話說:我在公園門口等你,你快點過來。
“安靜,這裡。”
“找我出來幹嘛?”安靜朝林揚陽跑過去說。
“找你出來,當然是玩了。”
“哦。”安靜高興地回著。
林揚陽帶著安靜逛起了公園。
“那邊有棉花糖。”安靜開心地跟林揚陽說。
“想吃嗎?”
“想。”
“走,我去給你買。”
安靜一邊走一邊盯著手裡的糖,吃著。這個時間公園人比較多,林揚陽看他只顧著手裡的糖,路也不看,就一直拉著他走,小心地避開行人。
安靜感覺到來自身邊的人的關心,他轉頭看著林揚陽笑笑,又把目光轉移到手裡的東西上。
旁邊有小孩子吵著要氣球,林揚陽故意逗安靜說:“安靜,你要不要氣球,我買給你。”
“氣球?那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吧。”安靜認真地回答。
然後,他看林揚陽忍不住地笑了。安靜有些疑惑,這有什麼好笑的嗎?
突然,安靜聽到旁邊有小孩子說:“就要嘛,我就要氣球,你給我買嘛,不買我就不走了,你不愛我……”說著說著,那孩子還哭了起來。
安靜,再看看身邊,笑得直不起腰的林揚陽,終於反應過來,自己被他耍了。
“林揚陽,你……”安靜咬牙切齒地說著,就朝林揚陽撲了過去,抱著他的脖子說:“說,你還敢不敢逗我了。”
“不敢了,不敢了,我再也不敢逗你了。”林揚陽求饒地說。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安靜說著鬆開了手。
“揚陽,你還笑。”
兩人逛完公園,林揚陽帶安靜去吃了午飯。
“揚陽,我們現在去哪裡啊。”兩人坐在公車上,安靜開心又期待地問。
“到了,就知道了,你跟著我就好。”
安靜今天太開心了,看著車窗玻璃上印出一個少年模糊的臉,笑得很甜。
安靜跟著林揚陽下車,跟著他走到電影院門口。
“我們去看電影嗎?”安靜興奮地問。
“嗯,走吧。”
林揚陽真的愛慘了這樣子的安靜,笑得很甜、很傻的安靜,開心得像個孩子的安靜。
兩人看完電影出來,也就才四點多,林揚陽帶著安靜在附近逛了起來。
“揚陽,你看冰淇淋。”
“揚陽,有烤紅薯。”
“揚陽,那個是什麼,看起來好好吃哦。”
……
“揚陽,好撐哦。”
“撐你還吃?”林揚陽看著他手裡的蛋糕說道。
“哎呀,好吃嘛。”安靜有些撒嬌地說。
“你呀……”林揚陽捏著他的臉,無奈而又寵溺地說。
然後,安靜看著他,又笑成了傻子。
最後,林揚陽送安靜回家,兩人在等公車時,看到一位老爺爺先從車上下來,然後他轉過身,拉住了一個,正下車的老奶奶的手,那個老奶奶走下來朝老爺爺笑笑,然後,兩人牽著手走出了他們的視線。
“真幸福啊!”林揚陽感慨地說。
“是啊,他們真好。”安靜也有些羨慕地說。
車上,人比較少,兩人坐在最後一排的窗戶邊上。
安靜今天很開心,他不去想林揚陽今天為什麼這麼做,他覺得今天他很幸福。不管,以後林揚陽會不會喜歡自己,他都覺得身邊能有這樣一個人,真好。不管,以後會發生什麼,只要林揚陽不趕他走,他就會一直待在那人身邊。
下了車,快走到安靜家時,林揚陽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說:“安靜,我們還小,以後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,我們誰也不知道。你要好好的,我希望你永遠都像今天一樣開心。我說過,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,你還信我嗎?”
安靜好像明白了什麼,但是又不確定,他有些激動地看著林揚陽說:“我信。”
林揚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在心裡默默地說:安靜,我喜歡你。
☆、長大的我們
轉眼開學了,林揚陽和安靜,開始了他們各自的高二生活。他們不再一起上學,不再一起回家;他們不再是同桌,不再是鄰居。
他們有了各自的朋友,雖然,他們也還只是對方的朋友,可是,在彼此心裡,對方跟那些所謂朋友的人,是不一樣的。
他們還是無話不說,親密無間。在學校裡遇見只是淡淡地打聲招呼,放假時偶爾約著一起玩,偶爾會一起出現在林媽媽的店裡。
兩年過去了,林媽媽看到兩個已經17歲的孩子,走在一起的身影,也會會心一笑了。
“安靜,有沒有想過,想去哪個城市上大學啊?”
“還沒有,你呢?”安靜邊洗菜邊說。
“我想去杭州。”林揚陽把切好的番茄放進盤子裡說。
“為什麼,想去那裡啊?”
“不知道,就覺得那是一個很美的城市。”
“如果,我說,我也想去杭州呢?”安靜輕聲問。
“那我們就一起吧。”林揚陽輕聲地答道。
“好。”安靜看著他笑著說。
兩人一起去了杭州,同一所大學,不同的系。
他們開始一起租房子,一起吃飯,一起看電影,一起逛街,一起睡覺,他們擁抱,接吻……
畢業後,兩人回到了他們出生,相遇,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。
兩人在離工作地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。週末,閒暇時,一起回家去看看林媽媽,然後,安靜一個人回家去看安大海。
林媽媽是一直知道兩人關係的,不管別人怎麼看,只要自己兒子覺得幸福就好。
安大海也許是由於對安靜的愧疚感,也不怎麼干預兩人的事了,他不說反對,也不說接受。
週末,兩人難得可以賴在床上,舒服得不想起來。
突如其來的電話聲,打破了這個甜蜜又安靜的早上。
林揚陽把電話接起來,放在安靜耳邊,從背後摟著他。
“喂。”
“小靜啊,今天是你弟弟生日,沒事的話早點回來吧。”電話那邊的安大海說。
“嗯,好,知道了,我一會兒回來吃午飯吧。”
講完電話,安靜轉身抱著身後的人說:“今天安平生日,我要回去吃飯,不能陪你了。”
“沒事,我自己又不是不能一個人吃。”
“好不容易一個週末,又不能在一起了。”安靜有些遺憾地說著,邊把人抱緊了些。
“安靜。”林揚陽輕聲喊他。
“嗯。”
“我,有沒有說過:我很愛你。”
【全文完】
難得的陽光攻特別閃耀
好溫暖(抱)
攻:林揚陽 受:安靜 1V1 現代 都市 溫馨 寵愛 短文 竹馬
文案:
他們在15歲的年紀不期而遇。
一個溫暖如太陽般的孩子,一個如他名字般安靜的孩子。
是誰陪伴了誰,是誰溫暖了誰。
16歲的他對他說:我喜歡你。
17歲的他對他說:那我們就在一起吧。
22歲的他對他說:我有沒有說過:我很愛你。
☆、逃離
安靜站在門邊,看著進進出出往屋子裡搬東西的人,雖說從此以後他將一個人住在這個房子裡,可他現在卻像是一個旁觀者,只是默默地站在門外,像一個隱形人,看著忙碌的人們。
不知過了多久,周圍終於靜了下來,安大海走過來看著面無表情的兒子,他心裡也是有些愧疚的,畢竟兒子也才15歲,從此要讓他一個人住在外面,作為父親的安大海也是很無奈的,安靜還很小的時候他媽媽就因生病去世了,從此就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。
一年前安大海認識了林素,一個人辛辛苦苦這麼些年,遇到一個像林素般溫柔賢惠的女人,安大海怎可能不動心。不久之後兩人確定了關係,安大海有意帶著安靜跟林素吃了幾次飯。旁敲側擊地問過安靜對林素的印象,安靜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孩子,幾次之後也就對兩人的關係有了些疑心。後來安大海再叫安靜一起跟林素吃飯他就全都拒絕了。
安大海也問過安靜:“如果我想再婚,你會怎麼想。”
安靜只是低著頭略帶傷心地說:“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再婚,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麼想。”
安大海看兒子那難過的樣子,也就不再提再婚的事了。
從那以後兩人都心知肚明,安大海知道安靜不想他再婚,而安靜也知道那個叫林素的女人,與他父親確實關係不同。
本來後來大家也都相安無事,安大海不再在安靜面前提再婚的事,安靜當然更不會提。可如今林素懷孕了,這事情也不能拖著了,當安大海和兒子攤牌時,安靜只是靜靜地聽著。
最後安靜紅著眼,冷靜地看著安大海說:“你們要結婚,可以,但是我現在接受不了,我已經長大了,我想先搬出去住,等我想好了再回來,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。”
說完之後安靜起身回了自己房間,關上門,把自己埋在被子裡,任由眼淚濕了枕頭。
他是害怕的,害怕看著爸爸去愛別人,對別人好,就好像是要把自己唯一的東西拿出來拱手送人一樣,捨不得,心疼,卻又無可奈何。
這房子還是安媽媽留下來的,自從她與安大海結婚以後這裡就空了下來,只是偶爾安大海會找人來打掃。後來她去世之後安大海也沒處理掉這裡。
也許是因為媽媽在安靜太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的緣故,他對於媽媽並沒什麼印象,當然也沒什麼感情,所以他幾乎沒來過這裡。
可是,現在他卻挺感謝那個太早就離開了他的女人,讓他在無助的時候,能有一個逃避的棲身之地。
安靜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對安大海,是一種怎樣的心情,一直以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安大海會再婚生子,會有一個女人進自己家的門,然後還會有一個那個女人和自己爸爸的孩子,想到這些,安靜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。
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搬出來,但是他知道自己沒辦法看著原本只有自己和爸爸的家變成那樣,所以他只想逃,所以他跟安大海說,他想搬出去。
一切都安頓好之後,安大海忐忑地走到安靜身邊:“東西都收拾好了,還缺什麼就給我打電話,什麼時候想回家了就回來,我和你林阿姨在家等你,平時放假也多回來看看,照顧好自己,爸爸是愛你的。”
安靜平靜地抬頭看著面帶愧疚的父親,也說不出話來,就那麼看著他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安大海看安靜這樣他心裡也難受得很,從小到大安靜都沒怎麼讓他操過心,一直忙於工作,也沒怎麼陪過他。
現在想補救,卻覺得兒子根本不給自己機會。聽兒子說出要搬出去的話,他也只能無言以對,想著不如就讓他冷靜冷靜,孩子大了,相信最終他應該會理解自己的,要給他時間,最後他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“爸爸走了,你自己好好的。”
安大海說完轉身往樓梯走去,安靜就那麼站著,看著安大海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,抬手抹了一把臉,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。
☆、短暫相遇
中午十一點,楊雲拿了一個袋子,裝了一個西瓜,遞給林揚陽,“揚陽,你先回去做午飯吧,西瓜拿回去放冰箱裡。”
林揚陽接過西瓜說;“媽,那我做好飯我再過來,我們一起吃。”
“好吧,你一會兒吃了飯,就別待在這裡了,下午回家去吧,我一個人忙得過來的。”
林陽揚坐在自行車上,一隻腳撐著地回頭說:“我在家待著也沒事情,明天又要開學了,到時候你想我來幫忙,我還不一定有時間呢,所以,現在你也別想著趕我。”
楊雲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,從小就懂事,孝順。自己丈夫林齊去世之後,她就在社區不遠處的市場口,經營著一家小小的水果店,平時起早攤黑的,說不辛苦也是假的,兒子這是心疼自己,也就由著他了“隨你吧,路上慢點,騎車小心些。”
林揚陽今年15歲,他家住在這個有些老舊的社區的三樓。
林揚陽把車騎到樓下鎖好,抱著西瓜往樓上走。到了門口掏出鑰匙剛準備開門,突然後面傳來了關門聲,許是知道對面一直沒人住,突然冒出這麼一聲,他好奇地轉過頭看,只見一個瘦瘦的人影一晃而過,樓道裡響起了腳步聲。
安大海離開後,安靜回到屋子裡打量了一下,這個兩室一廳的自己一個人的家的房子,然後他坐在客廳裡開始想以後的生活。從此他將一個人住在這裡,不知道會是多久。
不知過了多久安靜覺得餓了,他決定出門找點吃的。生活終將繼續。
林揚陽收回好奇的目光,打開門,回到家。先把西瓜放好,然後開始做飯。
林揚陽差不多12歲就會做些簡單的東西了,爸爸媽媽工作雖說不是很忙,但懂事的他總想幫他們減輕點負擔,於是學著做飯,洗衣,收拾房子。
到了現在廚藝是練得越來越好,他把飯在電飯鍋裡蒸好,從冰箱裡拿出打算做的食材,洗、切、炒,不一會就做好了午飯。青椒肉絲、炒青菜、紫菜湯。他把飯菜打包裝好,拎著飯盒出門、下樓、騎上車住店裡走。
晚上八點,林媽媽說:“揚陽,收拾收拾,準備回家吧,明天就要開學了,今天早點關門,我們早點回家。”
“嗯,好吧。”林揚陽想著反正時間也不早了,平時媽媽也挺辛苦的,難得有一天媽媽早點關門,他心裡倒是高興得很。
林揚陽推著自行車,和媽媽走在回家的路上,平時林揚陽騎車的話也就需要幾分鐘,這樣慢慢走也就十多鐘就可以到家,他其實很喜歡這樣和媽媽走回家,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著,就像是可以多些時間陪媽媽一樣。
自從爸爸去世後,媽媽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和水果店上,平時也少有休息,林揚看在眼裡也很是心疼。
在他心裡媽媽是一個溫和且樂觀的女人,從小媽媽就教給他善良、寬容、溫和,所以現在只有和媽媽相依為命,他也沒覺得苦過。
從小受林媽媽影響性格也很樂觀,周圍人常跟林媽媽說:你看你家揚陽啊,人長得好,性格也好,你真是有福氣啊!林媽媽也為有這樣一個兒子感到很是滿足
。
安靜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,低著頭,耳朵裡塞著耳機。有人從後面跑過去撞了他一下,一個踉蹌就撞上了前面人的背。
林揚陽轉過身,看向把自己撞得差點扶不住車的人。
安靜取下耳機,微微抬頭,有些尷尬地說:“對不起啊,撞到你了。”
“沒什麼,你沒什麼事吧?”林揚陽看他微微紅著的臉,關心地問。
“沒事,沒事。對不起。”安靜說著,繼續低著頭快步地往前走。
☆、突如其來的緣分
今天,新學期正式開學的第一天,楊雲早早地起床,為兒子做好早飯。吃過早飯後林揚陽收拾好書包,準備出門上學。
林揚陽這學期剛好升高中,學校就在離家不遠的二中,坐公車也很方便,社區外面就有公車站。
林媽媽說:這天熱,你先別騎車了,等過段時間,天稍微涼快點了再騎車上學吧。
林揚陽走到公車站,由於今天開學,等車的人也比較多,車還沒來,他站在站台邊,看著車開過來的方向,然後他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,休閒褲,腳上穿著一雙帆布鞋的瘦瘦的男孩走了過來。林揚陽的腦海裡閃過一個詞乾淨。
白淨的小小的臉,眼睛大大的,薄薄的嘴唇,許是走得有點急,臉有些微紅。林揚陽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,慢慢地與印象中昨天晚上撞上自己的人重合。
原來是他啊,他也在這裡等公車,難道他也住這附近?
昨天晚上九點多,安大海打電話過來囑咐安靜:早點睡,明天要開學了,調好鬧鐘,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的,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。
本來已經差不多調整好心情的安靜,又被這通電話在心裡攪翻了天,他想:爸爸還是愛我的。可是他為什麼又要娶別的女人,還要和她生孩子呢?如果他真的很愛我,他就不該這樣做。安靜就這樣不可控制地想著,然後他莫名地哭了,失眠了。
早上起床時,看時間快來不及了,早飯也沒吃,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出了門,急急地往公車站趕,越走越近,看到還有很多跟自己一樣,背著書包等車的人,終於放鬆了一些,還好時間不晚。
他開始放慢腳步往前走,他一眼就看到了林揚陽,因為昨天自己撞到過那個人,他發現那個人似乎在盯著他看,臉不自覺地覺得有些熱,他微微低頭,避開那個人的目光慢慢往前走。
前面站台上差不多站滿了人,他也只能停在林揚陽旁邊。安靜不自覺地有些緊張,想著:他有沒有認出我。
安靜原本就是一個內向,封閉的人,感覺林揚陽還在盯著他看,就更不知所措了。
“那個,你住這附近嗎?”突然一個清澈的聲音,傳入安靜耳朵裡。
他抬起頭看著林揚陽,白白的臉,光潔的額頭,人長得很帥,笑得很好看,讓人覺得莫名的溫暖,他突然想到,在那些小說裡經常看到有人說,有的人好像真的會發光,他們耀眼、燦爛,安靜覺得林揚陽就是這樣的人,雖然他應該只是禮貌地笑著,可是卻讓人覺得親近,真誠。
安靜回過神來,看著林揚陽還在笑著看著他。他感覺自己臉有些發燙,更緊張了。
“嗯,我就住在前面的那個社區,你也住這附近嗎?”安靜盡量讓自己不緊張地說。
“你住在前面的社區!我也是。對了,看你背著書包,你在哪裡上學啊?”林揚陽有些驚訝地說道。
“二中,這學期剛上高中。”安靜看那人說話一直帶笑看著他,被他看得很是不好意思,他又把頭微低著回答道。
“真的啊,我也是,我也是高一的,我3班的,你呢?該不會咱倆還是同班的吧?”林揚陽看著安靜,覺得這真是緣分啊,居然住在同一個社區,上同一個學校,如果再是同一個班,那這可真是太有緣了啊。他有些興奮地問道。
“啊,你高一3班啊,我也是。”安靜也有些被這突如其來的緣分驚到,覺得自己跟這個人真的是挺有緣的,也有些興奮,也就不那麼緊張了。他抬頭看著林揚陽微笑著說。
林揚陽看面前的男孩笑了,他也挺高興的。
“我叫林揚陽,你呢?”
“我叫安靜。”
林揚陽看著安靜,覺得這人跟他名字真的很配,安靜,卻又讓人覺得舒服。
安靜覺得,這個叫林揚陽的男孩性格真好,他自己一直知道,自己太封閉,他是想走出去的,可是沒有人來教他,要怎麼樣才能真正地走出去。
此時的安靜覺得面前的林揚陽真的像是太陽。
☆、走近
由於媽媽走得早,爸爸工作忙,經常不在家,就算回家也說自己累了,並沒怎麼陪過安靜。安靜是被保姆帶大的。
慢慢地長大,看著刮風下雨天,同學家長送衣送傘的,他卻從來沒有等到過。好不容易等到爸爸在家,想跟爸爸玩,爸爸也總是說:小靜乖,爸爸累了,休息一會兒,你自己玩,好不好。慢慢地,他開始對自己說: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……
然後開始有同學問:安靜,你爸爸媽媽呢?怎麼從來沒見他們來接過你?然後,是同學可憐的目光,他慢慢地把自己封閉起來,不與人親近,怕別人問他關於家庭的一切問題。
可是,他又羨慕那些同學,他們的世界那麼鮮活,精彩。
對於林揚陽,安靜是想接近的,那個人笑得太溫暖,太真誠。他第一次想要靠近一個人,就這樣他們在15歲的年紀,成為了同學,同桌,好友,鄰居。
慢慢接觸下來,林揚陽覺得安靜真的是人如其名,除了自己,對班上其它同學都比較疏遠,如果自己不主動找他說話、找他玩,他也不會主動搭理自己。剛開始林揚陽還以為,他不太願意和自己交朋友,可是不知怎麼的,林揚陽很在乎這個很冷靜的朋友,於是,有次直接問安靜,“你是不是,不願意和我做朋友啊?”
安靜抬頭一臉茫然,而後有些緊張地看著同桌說:“沒有啊,你怎麼會這麼想。”
林揚陽看他緊張的樣子,覺得可能他真的不是不願意和自己做朋友,只是他那人性格就那樣,內向,沉靜。看他因為自己一句話而緊張的樣子,林揚陽心情頓時恢復了,笑著說:“沒有就好,我就覺得,你平時也不怎麼主動理我,我還以為,我自己一直在一廂情願,自作多情呢。”
安靜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,最後微紅著臉看著林揚陽說:“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,我希望能一直和你做朋友。”
看著這樣的安靜,聽他說著這樣的話,林揚陽愣了一下,然後笑著抓著安靜的手腕說:“嗯,那就行了,放心,我會一直在的,你是我很在乎的朋友。”
安靜一直以來都是想要靠近林揚陽的,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,林揚陽人好,對每個人都很溫和,總是笑著的,而且他笑起來總給人一種真誠、易親近的感覺,班上很多同學都喜歡他。平時一起討論問題,一起吃飯,一起打球,一起玩,雖然林揚陽也總是拉著安靜一起,可是他覺得林揚陽周圍有太多的人,他完全插不進去,就算跟他們在一起,他也覺得自己是被隔離在他們的世界之外的。
如今看林揚陽這般問自己,他就覺得是自己想多了,像林揚陽這樣的人,周圍朋友多是很正常的,再說,那個人說自己是他很在乎的朋友,安靜覺得自己對於他,是和其它人不一樣的,安靜的心突然明亮起來了。
從林揚陽手上傳來的溫度,從那句我會一直在的傳來的溫度,從在乎兩個字傳來的溫度,燙得安靜紅了臉,亂了心。
從那以後,林揚陽才覺得自己和安靜真正的親近起來了,真的成為了朋友。
從那以後,安靜也嘗試著主動地去靠近林揚陽。
那時的安靜就想,如果他們真的能一直是朋友,那樣真的很好。或許,自己的世界終將會陽光明媚。
☆、如果,可以
開學兩個星期來,每天早上,林揚陽都會在七點左右,準時敲響自家對面的門。
開學第一個週末,林揚陽問安靜,“週末放假,你回家嗎?”
當時走在自己身邊的人,突然停住了腳步,不知所措地看著他,張了幾次嘴卻什麼也沒說。
林揚陽看他那樣,明顯的緊張,逃避,最後只能尷尬地把手搭在他肩上說:“我只是隨便問問,快走吧,一會兒錯過公車了。”
那天安靜沉默了一路,林揚陽明顯地感覺到,他情緒一直很低落,而且還是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。看起來安靜很不願意提他家的事,可能是別人有什麼難言之隱,林揚陽有些後悔問了這麼一句。
最後,兩人回到家,安靜正打算關門。
“對不起。”林揚陽的聲音帶了些懊悔。
安靜看著他,那個人有些擔心的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已,他突然想起那個人總是笑著的臉,看他現在這樣子,有些不忍。
“沒什麼,是我自己的問題,你沒錯的。”
林揚陽聽他這樣說,也不知該說什麼了。
後來,林揚陽再沒問過關於安靜家的任何問題。
林媽媽聽兒子簡單說過安靜的情況,覺得那孩子挺可憐的,就跟兒子說:“大家都是同學,又是鄰居,多照顧著點,別人家的事別人不想說,你也別問。”
林揚陽不是一個喜歡挖別人隱私的人,對別人的事也沒什麼好奇心,所以跟他相處你會覺得舒服,因為他從不會逼你說你不想說的事情。
第二天,兩人又像沒發生過昨天那尷尬的一幕,如往常般一起上學,回家。
這是一個平常的上學日,林揚陽敲響安靜家的門。
門一開,映入眼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樣子,他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,微微笑著問:“叔叔,安靜在家嗎?我叫他一起上學。”
“你是他同學嗎?進來吧。”安大海邊說邊側身讓林揚陽進了門。
林揚陽看到坐在餐桌邊上的安靜,他低著頭看不清他表情,面前的早餐動也沒動過,他就那樣坐在那裡,林揚陽看著這樣的安靜,莫名地有些心疼。
雖然看不清他的臉,但他能感覺到安靜現在很傷心。
“坐吧,吃早餐了嗎?沒吃的話一起吃點吧。”安大海熱情的說道。自己兒子一直沒什麼朋友,也沒聽他提過有什麼關係要好的同學,他看自己兒子能交到朋友,是打從心底替兒子高興的,所以對林揚陽有些熱情。
“謝謝,叔叔,我吃過了。”林揚陽客氣地回道。
安靜這才像突然回過神來,看了眼林揚陽,然後看著安大海說:“你先回去吧,我要去上學了。”
“那等一下爸爸送你們過去。”
“不用了,你走吧。”
安大海本想再說點什麼,可是看著兒子紅著的眼睛也就什麼都說不出了,他心疼地看了安靜一眼,然後無奈地朝林揚陽笑著說:“你是小靜的同學吧,麻煩你多照顧著他點,謝謝!”
林揚陽看他們這樣,自己也不知如何表現了,他客氣的跟安大海說:“沒什麼,大家都是朋友嘛。”
安大海只得無奈地開門走了。關門聲一響,林揚陽看著安靜眼淚就那麼往下掉,他心疼地馬上走到他身邊,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,輕拍著他的背說:“別哭,沒事,有什麼你可以跟我說,我在呢。”
安靜聽他這麼一說,突然抱住他的腰,號啕大哭。
林揚陽又急又心疼,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,最後他只能抱著安靜,拍著他的背,不停地跟他說著:沒事的,不哭了啊,有我在……
安靜剛起床就听到敲門聲,他還在想林揚陽今天怎麼這麼早?開門一看是安大海。
“起床了啊,快點刷牙、洗臉,來吃早餐。”他邊說著邊自顧自地進了門,走到餐桌旁把早餐擺好。
安靜這才反應過來,他走過去坐在安大海對面說:“爸爸,你怎麼來了。”
安大海看著差不多兩個星期沒見的兒子,聽他叫著自己爸爸,也有些動容,他是真的愛安靜的。只是現在安靜已經把自己封閉起來了,安大海走不進去,根本不知該如何與他溝通,他覺得自己虧欠了他,所以,雖然不放心兒子一個在外面,最後也由著他了。
“爸爸今天來,有件事跟你說。”安大海有些緊張地看著安靜說。
“說吧,什麼事?”安靜平靜地看著面前的早餐說。
“是這樣的,你知道的,你林阿姨懷孕了,我們想早點把事定下來,考慮到你現在的情況,爸爸跟你林阿姨商量的是,婚禮什麼的我們就不辦了,公證就好,再請兩邊的親朋好友一起吃個飯就好。時間就定在這個週日,爸爸希望你也能來,不管怎麼說,你是爸爸唯一的親人啊。”
安靜其實早就知道,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,可他真的還沒想好要怎樣去面對。他呆呆地看著林大海說:“我要是不想去呢?”
他說你是我唯一的親人,可是真的是嗎?他將有自己的妻子,自己的孩子,他將有一個完整的家,可是自己呢?在這個家裡,自己又是處於一個怎樣的位置。他從小就缺少愛,他其實是想理解安大海的,可是他害怕,他怕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幸福,他害怕自己將被排擠在外,所以他才早早地逃開。
他突然想到林陽揚,那個人溫暖的笑,那個人清澈的帶笑的聲音,他說他是在乎自己的,安靜就這麼想著,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,他知道是誰,可是他不知自己現在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,他就那樣坐著。
安靜終於在林揚陽懷裡冷靜下來了,他說:“他要結婚了,然後幾個月之後,他們的孩子也要出生了。”
林揚陽聽他平靜地說著,他突然有些理解了,他心疼地摸著他的頭說:“沒關係的,就算他結婚了,他也是會愛你的啊。”
安靜放開抱著林揚陽腰的手,從他懷裡退出來。林揚陽看著他哭得紅腫的眼睛,溫柔的笑著說:“以後,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,你要是想哭,我也可以借肩膀給你,別自己憋著,我不想看你那麼累,你才多大啊。”
安靜看他這麼笑著,聽他這麼說著,突然感覺心裡踏實了。
“你等我一下,我去洗個臉,然後就去上學。”
林揚陽看他又是一臉平靜的樣子,總覺得他好像很累,他想要讓他輕鬆一點,放過自己,可是卻無從下手。
林揚陽想,如果安靜可以,把所有都毫無保留地告訴自己,自己是不是可以把他解救出來。
林揚陽依稀記得,安靜笑起來的樣子是很好看的。
☆、敞開心扉
週六的晚上,林揚陽正在廚房裡忙著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,打開門,安靜有些緊張的看著他說:“我可以進去嗎?”
林揚陽忙說:“進來吧,哦,對了,你吃飯了嗎?要是沒吃一會一起吃吧,馬上就好了。”
沒等安靜回答,他又說道:“你先坐一會兒,我廚房裡還煮著東西呢,你先自己隨便,別客氣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給安靜倒了杯水。
林揚陽覺得安靜是一個特別簡單的人,有什麼都擺在臉上,雖然他把所有都壓在了心裡不說。他雖然也想知道,那些壓得他那麼累的東西,到底是些什麼,可是林揚陽也不想去逼他,他想,如果他相信自己,遲早有一天,他會說的。
看安靜現在的樣子,他有種感覺,也許他願意敞開自己了。可是他就是什麼都不問,他在等著。
安靜一個人坐在家裡,他在想,明天是去還是不去呢?
一個想要勇敢的自己說:去吧,他是你唯一的親人啊!另一個原來的自己又說:不想去就別去,不想面對就不去面對,隨便他們吧,反正你去不去事情都是那樣子的,何必給自己找麻煩。另一個自己又說:去吧,勇敢一點,總是要面對的,你已經長大了,就算他們真的把你排除在外也沒關係,反正也沒得到過什麼,也沒什麼失去的……他就在這樣矛盾的心情中,看著天慢慢黑了。
他突然覺得自己快瘋了,他想找人說,想找人幫他出出主意,想要有人告訴他該怎麼做,他好累。
他很努力地想要改變自己,想要勇敢,可是他不知該怎麼做,他很討厭現在的自己。
他想到了林揚陽,那個人說,你什麼事可以跟我說,那個人說你是我很在乎的朋友,那個人說我一直都在的。
他一直想有一個人,可以帶他走出自己封閉的世界,他想也許林揚陽可以,他那麼陽光,那麼溫暖,那麼真誠,也許真的可以相信他。
安靜這才鼓起勇氣敲響了林揚陽家的門。
他知道自己的臉色應該不太好看,可那個人就是什麼都沒問,還是一如往常地招呼他,他突然放鬆了些。
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,在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,說吧,沒事的,他是可以相信的。
“安靜,吃飯了,快過來。”沒一會兒,林揚陽邊擺碗筷邊朝客廳喊道。
安靜走過去,在餐桌旁坐好,林揚陽添了一碗飯遞給他說道:“吃吧,你又沒說你要來,你就將就著吃吧,下次早點說,想吃什麼,我給你做。”
安靜盯著手裡的碗說:“好。”
吃飯的時候,林揚陽盡量忽視安靜那些糾結的表情,還是跟他說說笑笑,當然大多都是他自己在說,自己在笑。安靜只是偶爾回答一聲,證明自己是在聽的。
安靜這樣跟林揚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,有些不適應,雖然在學校兩人也是一起吃飯的,可是周圍還有其它同學,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單獨一起吃飯還是第一次,再加上他心裡有事,所以很是拘謹。
這麼多年他幾乎從來的都是一個人,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,一個人吃著飯,安靜得讓人壓抑,兩人就在林揚陽一個人的自說自話中吃完了飯。
收拾好廚房,林揚陽帶安靜來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安靜站在門口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屋子,白色的牆,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床,窗戶邊放著兩張桌子,一張電腦桌,一張書桌,書桌上的玻璃花瓶裡放著兩支乾花向日葵,房間裡還有一個不大的衣櫃,牆上沒有任何貼畫,整齊乾淨,跟他的人一樣。
林揚陽把他拉到床邊坐下,自己搬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說:“安靜,我是真把你當朋友的,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,雖然我不確定,我能不能幫到你,可是你不覺得一個人憋著太難受了嗎?我看得也心疼啊。安靜走出來吧,15歲的孩子不該是這樣子的。”說完林揚陽有些皺眉地看著他,滿臉皆是心疼。
安靜抬頭看著林揚陽,周圍安靜得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,慢慢變得平穩。
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地沉默著。
☆、敞開心扉2
“林揚陽,我特別不喜歡現在的自己。”安靜小聲的淡淡地說道。
說完又安靜下來,林揚陽還是什麼都沒說,以一個傾聽者的姿態靜靜地看著他。
安靜終於鼓足了勇氣,他說:我以前不是這樣的,雖然媽媽去世早,可是我知道爸爸是愛我的,只是他很忙,我總是在等,等他回家,可是每次回家我想親近他的時候,他都說他好累,叫我自己玩,慢慢地我就開始想,他是不是不喜歡我。
他講到那個寒冷的冬季的下午,下著很大的雨,看著同學都有父母拿著衣服、圍巾、雨傘來接,最後只剩他自己一個人了,他淋著雨回家,看著空蕩蕩的房子,看著保姆阿姨做好的飯菜,他就那麼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。他講到家長會時老師同學好奇地問他,怎麼你父母沒來啊?他說,我沒有媽媽,爸爸忙,然後就是老師同學看他時可憐的目光。他說他開始把自己封閉起來,不再去奢望會有人來愛他,關心他,他說,他真的不恨的,他只是難過。
他講到初中的第一個好友,那個女孩真的很好,人長得漂亮,開朗熱情又大方,他當時真的以為那個女孩是真心對自己,他跟她說心裡的委屈,和那些他一直逃開不願面對的事情,可是沒過幾天,他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光有些刺眼,他知道那是什麼:好奇、同情。
他講到他覺得自己有病,太過自閉,把自己藏得越來越深,他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。
他講到林素,那個他見過幾次面的女人,托她的福,跟爸爸一起吃飯的機會多了,可是他看著他們就難受,卻不知道自己為何難受。
他說,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逃,他說他是一個膽小鬼,他說,他不想這樣的,好累的,可是沒人告訴他他該怎麼辦,他要怎麼走出來……
安靜越說越哽咽,最後都有些泣不成聲。
林揚陽靜靜地聽他說著,看著他哭,他覺得特別心疼。他從小就在爸爸媽媽的愛中長大,他知道,在這個世界上有的孩子,爹不疼娘不愛的,可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。
如今他看著安靜,他哭得那麼無肋,那麼傷心。
他站起來把他摟進懷裡,輕聲地說:“沒事了,都過去了,你現在有我了,我幫你走出來好不好,沒關係,我們慢慢來,你已經做得很好了,真的……”
安靜越說越覺得自己,越來越語無倫次,可是他想說,他停不下來,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哭了,他只是不停地說著,把那些不敢想的,不想面對的全都仔細地講給那個人聽。
等安靜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林揚陽摟在懷裡,他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上了那個人的腰,他任由自己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,像個瘋子。
林揚陽只覺得衣服濕了一大片,他不知怎麼才能讓安靜停下來不哭,他只能抱著他,緊緊地抱著他,用無聲地語言表達著那些難以名狀的心情。安靜滾燙的淚水,驚了他的心。
終於再聽不見安靜的哭聲,看不到他顫抖地肩膀,他們就這麼靜靜地抱著,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。
☆、睡吧
那天晚上林揚陽不放心,也捨不得讓安靜自己一個人,就讓他留了下來。
九點多林媽媽回來,打開門看客廳燈亮著,但是沒看到兒子的影子。他發現兒子的門關著,也沒去打擾他。雖然平時回家一開門,總會看到兒子出現在自己面前說,“媽,你回來了。”
林媽媽從小就把不怎麼把林揚陽當小孩子看,他覺得他是一個獨立的人,凡事他都會有自己的想法,從小到大林媽媽都很尊重林揚陽。當然林揚陽也做得很好,很多事他都會跟林媽媽說,跟她聊,林媽媽對他也放心,從不去打探兒子的隱私。
林媽媽回來的時候,林揚陽正在給安靜找睡衣,找好衣服他推著安靜走出房間,安靜走在他前面看著站在客廳裡的林媽媽,有些無措。
“媽,你回來了,吃飯了嗎?我有給你留飯菜,要我去給你熱熱嗎?”他越過安靜走到林媽媽身邊,把她手裡的東西接過來放好。
“不用忙了,我吃過飯了,那是你朋友嗎?”林媽媽看向安靜問道。
“媽,這是安靜,就是住我們家對面那個,我跟你提過的。”林揚陽笑著說。
“阿姨好。”安靜禮貌地說。
“你先快去洗澡吧,櫃子裡有新的毛巾,牙刷,我去給你拿出來。”林揚陽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,拉著安靜把他往浴室裡帶。
等到安靜洗澡的時候,林揚陽跟林媽媽說:“媽,今天晚上安靜住我們家,跟我睡,我留他下來的。”
林媽媽想到剛才安靜紅腫的眼睛,因為是自己兒子的朋友,她還是很是關心的,他想到之前林揚陽說過的種種,覺得這孩子挺讓人心疼的,“好吧,他是你朋友,你多關心他一點,有什麼困難多幫幫他。”
“好,我知道的。”
安靜洗完澡出來看到林揚陽正在削蘋果。
林揚陽聽到開門聲,他回頭笑著說:“洗好了,快過來吃水果。”
安靜走到他旁邊坐下,看著面前切好的蘋果拿起一塊說:“謝謝。”
林揚陽朝他笑笑,繼續削著手裡的蘋果。
“阿姨呢?”安靜出來就沒看到林媽媽。
“我媽在房間裡,應該過會就出來,我已經跟她說過了,你今天住我家,跟我睡。”
不知為何,安靜想到要跟林揚陽睡一張床,就有些莫名的興奮與期待。他想是不是他真的一個人孤單太久了。
兩人正說著話,林媽媽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,“你們兩個別玩太晚。安靜,你就把這裡當自己家,我們揚陽也沒帶過什麼人來家裡,想必你們關係肯定是很好的,需要什麼你就跟他說,千萬別客氣啊。”林媽媽笑著對安靜說道。
“嗯,好,阿姨。”安靜微笑著回道。
林揚陽看他笑了,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,他看著安靜說:“安靜啊,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,你以後多笑笑吧。”
安靜知道平時自己是一個很沉悶的人,聽他這樣說,而且林媽媽也在,就有些不好意思了,支支吾吾的接不上話,微紅了臉。
“行啦,你別逗他了,看把人逗得都不好意思了,別人臉皮薄,可不像你。”林媽媽看安靜那樣,覺得這孩子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,才像是一個正常孩子的樣子,也忍不住打趣道。
三個人就那樣吃著水果閒聊著,林媽媽也只是問了些安靜學習上的事情,畢竟林媽媽也是歷經世事的人了,察言觀色還是會的,聊著聊著氣氛也就放鬆了,安靜也會笑著插幾句話。
剛開始安靜怕林媽媽問他家裡的情況,有些坐立不安,可是他發現林媽媽什麼都沒提,只是問問他學習上的事,和林揚陽之間的事,然後看林揚陽對他眨著眼笑了一下,他就慢慢地放鬆了。
晚上兩人躺在床上,安靜對林揚陽說:“你媽媽真好!”
林揚陽側身看著安靜說:“嗯,也是,我也覺得我爸媽都很好。”
這是安靜第一次聽到林揚陽提到他爸爸,雖然兩人已做了十多天朋友,但是卻從來沒有誰,主動提起過自己的家庭。安靜當然是不想說,林揚陽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。
安靜有些疑問地說:“你爸爸呢?”
“去世了,去世有兩年了吧。”林揚陽淡淡地答道。
“啊……”安靜覺得好像說錯話了。
“沒什麼,我爸爸他人也很好的,雖然他已經不在了,可是我一直是記著他的。”
“你能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嗎?”
“小時候的事,你想聽什麼啊?太多了。”
“就說說你爸爸媽媽吧。”安靜想到林媽媽,那樣溫和的一個女人,林揚陽那樣溫暖的一個人,他突然想知道,他是怎樣長成現在這樣子的,他覺得那應該是一個幸福的家庭。
他從沒經歷過的,卻渴望的。他想要他說給他聽。
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地躺著,林揚陽開始講著,他感受到的父母是什麼樣的,然後講著從小到大發生的記憶深刻的事,可能是真的很幸福,他越講越興奮,還會忍不住地笑出聲。
安靜聽著聽著覺得有些恍惚,想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,看著身邊的林揚陽,他覺得有些不真實,感覺像是在做夢。
林揚陽說著說著,看安靜一臉茫然出神的樣子,他想,連自己沒出聲了他都沒發現,他一定又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。
林揚陽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安靜,過了好一會兒,安靜才回過神來,看著林揚陽正看著自己。他說:“我有種在做夢的感覺。”
“要不要我掐你一下。”林揚陽知道他肯定又是在想那些煩惱的事了,故意逗他說。
“不要。”安靜笑著說。他是真心地笑了,這樣真好。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真好。
“揚陽,如果可以,你能抱著我睡嗎?”安靜有些緊張期待地問。
林揚陽知道這個孩子太想要被愛了,他覺得自己擁有了太多的愛,他覺得安靜是需要他的。他說過的,我會幫你走出來。
他笑著把安靜往自己懷裡帶,安靜靠在他的胸口,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,不自覺地咧開了嘴角。
“睡吧!”他聽到有人溫柔地輕聲說。
☆、陽光
早上醒來,安靜恍惚了一下,發現自己還被抱在林揚陽懷裡,突然他的心,控制不住地亂了節奏。
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,淡藍色的窗簾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著。
安靜小心地從林揚陽懷裡退出來,陽光灑在那個人的臉上,一臉平和,他仔細地看著那個人,從額頭,看到眉毛,再到緊閉的雙眼,鼻子,再到嘴唇。他覺得自己臉有些燙。
他就那麼一直看著那個睡在陽光裡的人,直到他覺得心跳越來越快,臉越來越燙。
突然那人眼皮動了動,驚得安靜馬上坐直了身體。
“你醒了,幾點了?”林揚陽本來睡得正好,可是覺得面前好像有一片陰影,他努力地睜開眼,看到安靜已經坐起來了,他用手臂遮住眼睛,有些慵懶地問。
安靜轉頭看到床頭上的鐘,“八點二十五。”
“起床了,起床了,起床了。”安靜看他閉著眼睛自顧自地喊著,笑出了聲。
“你笑什麼啊?”
“沒什麼,就看你這樣覺得和平時不太一樣。”安靜笑著看著那人說。
“我平時什麼樣?我現在什麼樣啊?”
“嗯?不知道,說不太清楚,就覺得吧,平時你在我面前挺像個大人的,現在這樣又像個小孩子,反正就是不一樣。”
“有什麼不一樣啊,我告訴你啊,我平時也是這樣的,只是看你那樣,我也只能裝得跟個知心大哥哥似的。”林揚陽裝得無奈的說道。
“知心大哥哥,那你今天可不可以帶我出去玩啊,我想出去玩。”安靜配合的撒嬌說。
林揚陽愣了,天哪,這是安靜嗎?那個總是一臉沉靜的安靜嗎?他覺得這樣子的安靜真好,感覺他的世界好像有了陽光。
安靜看他愣了的樣子,笑得停不下來。
安靜覺得自己似乎好點了,雖然林揚陽只是抱著他睡了一覺,可是他覺得自己得到了很多很多,現在的他第一次覺得滿足。生活是美好的。
兩人起床吃完林媽媽準備好放桌上的早飯,安靜回到自己家換好衣服,關門,下樓。
“快點,上來,我載你。”林揚陽扶著自行車說。
安靜開心地坐了上去,“坐好了,出發了。”說著,林揚陽把車騎上了路。
“我們先去我媽媽的店裡一趟,跟她說一聲。”
“嗯,好,阿姨的店遠嗎?”
“不遠,一會兒就到了,就在前面市場口。”
兩人一路閒聊著,本就不遠的路很快就到了。
安靜看著林揚陽停好車,跟著他走進去。
林媽媽正在給一個顧客裝果籃。“媽,我跟安靜過來了。”
“阿姨好。”安靜也跟著打招呼。
你們先坐一下,馬上就好了,林媽媽給顧客把果籃裝好,收好錢,“慢走啊。”
林媽媽招呼完顧客,回過身看著安靜說:“安靜,喜歡吃什麼水果自己拿啊,阿姨這裡什麼也沒有,就這些東西,想吃什麼就拿,別客氣。”
“沒關係的,我自己……”安靜對著這樣熱情的林媽媽,有些不知該怎麼接話。
林揚陽拉住了安靜的手腕說:“媽,我想跟安靜出去玩,你要是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。”
“能有什麼事情啊,平時也不都是媽媽一個人嗎?你就放心去玩吧。”林媽媽笑著說,“路上小心點,別往人太多的地方去,注意安全,保管好自己的東西。”
“知道了,要是有事一定得給我打電話啊。”林陽揚接著安靜,一邊往外走,一邊忍不住再次提醒道。
他太了解他媽媽了,有什麼事都自己扛著,總怕給他添一點麻煩,可越是這樣,對於現在只能跟媽媽相依為命的林揚來說,就越是心疼。再怎麼說,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,而且作為家裡唯一一個男人,他覺得自己沒那麼需要被保護、照顧。
所以,由此可見,安靜說他平時像個大人也不無道理。
林揚陽騎車帶著安靜往遊樂場走。
路上安靜問他:“揚陽,我們去哪裡啊?”
“你只要跟我就行了,放心,不會把你賣了的。”
安靜覺得整個世界都變美了,他什麼都不用去想,不用自己尋找出路,跟著他走就好。
現在的安靜,才是他自己想要的樣子,他想一直這樣,再也不要再回到從前的自己了。
他想:如果那個人可以一直都在自己身邊,自己也就真的可以好起來。
林揚陽喜歡現在這樣子的安靜,不再沉靜,不再讓他心疼。
他知道今天是安靜爸爸結婚的日子,他沒有問安靜是否會去,他不提,他也就不問,他相信安靜是可以走出來的,一定可以,要相信他,要給他時間。
所以,當安靜說想出去玩時,林揚陽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遊樂場,那裡太容易讓一個孩子滿足,幸福了。
他想要給安靜很多很多的幸福感。
他想要安靜走出自己那個封閉的世界,他想把自己感受到的幸福和愛分享給他。
☆、遊樂場
今天是安靜這15年來最幸福的一天,也是第一次他體會到什麼是幸福。
因為是周末,遊樂場裡人很多。
“安靜,好好跟著我,小心別走丟了。”林揚陽故意逗他說。
“嗯,我們先去玩什麼啊?”安靜興奮地到處看著問。
“你想玩什麼?”
“木馬,旋轉木馬。”
安靜像個開心的小孩似的到處跑,林揚陽跟在他身邊,小心地護著他避開周圍的人。
林揚陽看著安靜,一直沒停下來的笑容,很是開心。
到了下午,太陽曬得人火辣辣的,林揚陽看他臉上止不住的汗水說:“安靜,咱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,太熱了。”
“好。”其實安靜一點都沒覺得熱,他太開心了,就像是第一次見到糖的孩子,只盯著糖顧及不到其它。現在林揚陽一說他才覺得還真是很熱。
“你先去那邊的長椅上坐會,我去買水,你別亂跑,我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安靜走到長椅上坐下,看著周圍吵吵鬧鬧的人群,一張張幸福、滿足的笑臉,不自覺地咧開了嘴角。
他看到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孩子,旁邊的女人,一邊走一邊帶笑看著他們,小孩拿著手裡的氣球在跟男人說著什麼,男人笑得溫柔的摸了一下他的頭,女人也走過去彎腰跟孩子說著什麼。
他不自覺地想到了安大海、林素以及那個還末出生的孩子。他們會不會也像那些幸福的三口之家……
林揚陽遠遠地就看見,安靜微皺著眉疑惑地在想著什麼,他快步朝他走去,“給你。”
“咦,棉花糖。”安靜著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糖,開心又驚訝地說。
“剛一個人在想什麼呢?”
“想那些幸福的人啊。”安靜看著手裡的糖,淡淡地說。
“揚陽,你說,我要怎樣去理解他呢?”
“安靜,他應該是愛你的,雖然他做得不好,世事無常,不如就放了他也放了自己吧,他是你最親的人啊,你在為難他的時候,何嘗又不是在為難你自己呢。”
“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?”
“多回去看看他,多跟他說說話,試著跟他說你在想什麼,慢慢來吧,我相信你可以的。”
安靜沒再說什麼,他咬了一口棉花糖,甜膩的感覺在口中漫延開,他微微笑了,“你要不要吃?”安靜說著已經把糖遞到了林揚陽嘴邊。
林揚陽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,然後,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那個棉花糖。
休息了一會兒,林揚陽又帶著安靜開始玩起來。
有人不小心撞了安靜一下,林揚陽立刻擔心地將人扶好,“你呀,麻煩看看路好嗎?”他有些無奈地對安靜說。
安靜吐吐舌頭笑笑,繼續自顧自地走著。林揚陽只好拉著他的手,讓他走在自己身後。
安靜看著兩人握著的手,不自覺地笑得很甜,周圍的吵鬧聲彷彿安靜下來了,他似乎能聽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聲。
“安靜,你看,那邊的娃娃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拉著安靜走了過去。
林揚陽笑著指著一隻小豬說:“安靜,你看,它像什麼?”
安靜認真地想了一會兒,疑惑地問:“像什麼啊?”
“像你啊。”林陽揚說完哈哈大笑。
“哎,你要不要,要不我買給你吧。”
“哪裡像我了,才不像,你要是喜歡,你買給你自己吧,我才不要呢。”安靜紅著臉氣惱地說。然後,轉身走掉了。
“哎哎,別生氣嘛,我開玩笑的,你哪像那隻豬啊,你比豬可愛多了。”林揚陽帶著討好的笑說。
安靜氣得不行,伸手使勁地拍他的背,“你再說,你再說……”
“好了,好了,饒了我吧,我不說了,我真的不說了。”林揚陽一邊躲一邊說。
15歲的孩子多麼簡單啊,他們不會去細想那些莫名亂了的心跳,那些莫名紅了的臉,那些莫名的期待和那些難以言說的心疼。
人群漸漸散去,之前被陽光籠罩的城市,現在像是蓋上了一層細紗,不再明媚。大街上的汽笛聲,從某個不知明的店裡傳來的音樂聲,還有小販的叫賣聲,都在體現著這座城市的鮮活。
林揚陽把安靜送到酒店外面。
安靜看著酒店的大門掏出手機,“爸,我在門口,你能過來接我一下嗎?”他平靜地對電話那邊的人說,掛掉電話,他轉身看著身後的人,笑得明亮地說:“揚陽,謝謝你,謝謝你對我那麼好。”
“你傻啊,這就叫好啦,你呀,以後就跟著我吧,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。”
揚陽謝謝你,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,謝謝你靠近我,謝謝你也願意讓我靠近你,你也許並不知道你給了我什麼,那些我從不曾體會過的,是滿足感、是溫暖、是幸福……太多太多,我覺得15年來,我所得到的所有,都比不過今天你所給我的,謝謝你給我的勇氣與信心。
15歲的林揚陽對15歲的安靜說:你跟著我,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。那時的安靜想,如果可以,我想就一直這樣跟著你,去感受你所說的那些好。
☆、情書
那天過後,安靜變了,變得開朗起來,不再有意地疏遠同學。
轉眼到了十一月份,林揚陽已經開始騎車帶著安靜上學,兩人一起回家,一起在林揚陽家寫作業,吃林揚陽做的晚飯。安靜偶爾還會睡在林揚陽家,週末的時候,安靜回安大海那裡,林揚陽就去店裡幫媽媽的忙,或是兩人一起去店裡幫忙。
安靜覺得自己在林揚陽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覺。
這天放學,兩人一如往常地回到林揚陽家。“安靜,先幫我把作業拿出來,我忘了鎖車了,我下樓鎖一下車。”林揚陽剛進門,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沒鎖車,就把書包丟給安靜,轉身跑下樓。
由於兩人一起寫作業,林揚陽的書桌太擠了,所以平時兩人都是在餐桌上寫作業的。安靜先把自己的書包放好,然後打開林揚陽的書包找出他的作業,突然,他看到一個粉色的紙折成的心,他莫名地緊張了一下。
情書?他把它拿出來握在手上,看得出了神。
“喂,看什麼呢?呀!情書嗎?誰給你的?”林揚陽看清安靜手裡的東西調笑道。
“不是我的,給你。”安靜有些生氣地回道。說完,他找出自己的作業開始寫。
林揚陽看著安靜塞給自己的東西,什麼情況?他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,原來是給自己的啊。
林揚陽隨手把東西放回書包裡,也開始寫作業。安靜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面前的作業上。他看著林揚陽把那封情書又放回書包裡,心裡又更不高興了。
林揚陽看他有點奇怪,“你怎麼了?”
“沒什麼。”安靜抬頭看了他一眼。
寫完作業,兩人收好書包。“喂,今天想吃什麼?你要是餓了,先自己找點東西墊墊。”林揚陽邊往廚房走邊說。
現在的安靜在林揚陽家,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看,林媽媽待他也跟待林揚陽一般無二,看他跟林揚陽一起去店裡,有什麼事情也會交待給安靜做,再加上他跟林揚陽每天形影不離的,他現在,在林揚家完全不會覺得拘束。
“你隨便做吧。”安靜跟著走進廚房說。
“那好吧。”林揚陽說著從冰箱裡拿出一把青菜,兩個雞蛋,一根苦瓜。
林揚陽開始切菜,安靜就站在旁邊洗菜。
“你有喜歡的女生嗎?”安靜突然問道。
“啊……”林揚陽不知安靜怎麼會問這個,他轉頭看著旁邊的人正仔細看著他。
林揚陽看他的表情,以為是安靜有喜歡的女生,但是不好意思告白,想讓自己幫忙出謀劃策,他笑得有些猥瑣道:“嘿嘿,說,你看上哪個姑娘了?”
安靜聽他這麼一答,瞬間有些無語了,“我是在問你。”他有些無奈地說。
“我啊,沒有啊,怎麼了?”
“哦,沒什麼,隨便問問。”安靜聽他這麼一說,心情瞬間好了起來,他頓時鬆了一口氣。
“好了,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,這裡不需要你了,出去等著吃飯吧。”林揚陽看安靜已經洗好的菜對他說。
“嗯。”說完安靜走出了廚房。
安靜走出廚房看到林揚陽的書包,他不自覺地又想到了那封情書,雖然林揚陽說他現在沒有喜歡的女生,可萬一那人經不住誘惑呢?還有寫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?他覺得只有看著林揚陽處理掉那個東西,他才可以真正的安心。
吃飯間安靜說:“今晚,我要和你睡。”
“嗯,行,你是回家拿衣服還是穿我的。”
“穿你的吧,不想過去了。”
那天安靜等林媽媽回來,和她打完招呼,就去換衣服睡了。
不一會兒林揚陽進了房間,看到安靜已經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了,“今天這麼早睡啊。”林揚陽邊在櫃子裡找衣服邊說著。
“嗯,你是要去洗澡嗎?我等你一起睡吧。”安靜側過身看著他說。
“好。”林揚說完拿著衣服走出了房門。
“安靜睡了嗎?”伴隨著敲門聲,安靜聽到了林媽媽的尋問聲。
“沒有,阿姨,進來吧。”安靜邊回著話邊坐了起來。
“我把洗好的衣服給揚陽拿進來。”林媽媽邊說著,邊把衣服鋪在床上一件件的疊好。
“阿姨,你真好。”安靜看著林媽媽,發自內心羨慕地說著。
“阿姨好嗎?你要是喜歡阿姨啊,那就一直住在這裡吧,反正你也是一個人住,平時揚陽也是一個人在家,自從你叔叔走後,阿姨覺得揚陽幾乎都不怎麼交朋友,不怎麼出去玩,阿姨還挺擔心的,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孩子啊,平時忙著學習,放假了又要幫我看店,都沒有自己的時間了。”林媽媽邊疊衣服,邊淡淡著說著。“現在有你陪著他,阿姨也挺開心的,兩個孩子,有個伴嘛。”林媽媽說著,拿起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裡。
“阿姨,我喜歡你們家,只要你不嫌我打擾就好。”安靜看著林媽媽說。
“喜歡就好,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,阿姨怎麼會嫌你啊。”林媽媽走過去拉著他的手說。
安靜聽著林媽媽這些話,心裡暖暖的,他喜歡這個家,喜歡林媽媽,喜歡林揚陽,喜歡這種溫暖的家的感覺。雖然他覺得,現在已經能夠對安大海釋懷了,可是在那個家裡他找不到安心的感覺。只有在這裡,在林揚陽身邊,他才會覺得心安。
“你們在聊什麼呢?”林揚陽在房門口看著自己媽媽拉著安靜的手,安靜笑得一臉乖巧的樣子,出聲問道。
“沒什麼,安靜說,你媽媽我真好,喜歡我們家。”林媽媽邊站起來邊說。
“那是,我媽媽當然好啦,我們家當然好啊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走到媽媽身邊,抱著她的手臂。
“行啦,你們快點睡吧,明天要上學呢,天涼了,晚上睡覺蓋好被子。”林媽媽邊說,邊走出門,然後幫他們把門關上了。
林揚陽脫鞋上了床,安靜坐在床上看著他說:“你不看嗎?”
“看什麼?”林揚陽邊躺下邊問道。
“就你書包裡那個,粉紅色那個,心型的那個東西。”
林揚陽聽他這麼一說,這才想起來,今天自己收了封情書啊。他翻身下床,在書包裡把那封信拿出來,他看了眼安靜,發現安靜也正看著他。
他猶豫了一會兒,突然,把那封信撕了,安靜睜大眼睛看著他說:“就這樣啊。”
“就這樣啊,不然怎樣啊?”林揚陽說著已經再次爬上了床。
“你就沒什麼想法啊?”
“有什麼想法啊,我現在又沒有喜歡的女生,而且,我也不想交女朋友,所以這種事啊,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。”林揚陽躺著,看著還坐著的安靜說道。
“哦。”安靜有些控制不住,微微揚起了嘴角。
林揚陽抬手拉住安靜的胳膊,把他拉進自己懷裡,說:“睡吧。”
☆、小別
轉眼間,林揚陽和安靜迎來了他們高中生涯的第一個長假,寒假。
大冬天的,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對於怕冷的安靜來說,是最幸福的事了。
“安靜,起床了,都快中午了,太陽都要曬屁股了,快起床了。”林揚陽坐在床邊看著把自己埋在被子裡,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安靜,無奈地道。
“不想起,好冷,再說,哪裡有太陽了。”安靜有些撒嬌地說道。
其實,林揚陽起床的時候他就醒了,可是,他怕冷,被窩裡太舒服,實在不想起床,所以他就一直那麼睜著眼睛,躺了快半個小時了。
林揚陽無奈地幫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,露出安靜白淨的臉,“你也不怕悶著啊。”
安靜笑笑,看著他,不答。
林揚陽不自覺寵溺地捏了捏他的臉“你呀……。”
“你別捏我臉了,我就再睡一會兒嘛,你過會兒叫我,我保證馬上就起床,好不好?”安靜故意苦著臉央求著說。
“好,我先出去買菜,一會兒等我買好菜回來,你就必須起。”
“嗯,等你回來,我一定起床。”安靜乖乖的說。
林揚陽出門,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安靜家門外,正打算敲門。
“請問,你找誰?”
“哦,我找安靜。”安大海看著林揚陽還沒來得及關上的門,知道他原來是住在對面的,才回答道。
林揚陽突然想到之前在安靜家見過他,他是安靜的父親,他禮貌地微笑著說:“叔叔,安靜在我家呢,你進來吧。”
林揚陽說著把安大海迎進了門。
“叔叔,你坐,安靜還沒起床呢,我去叫他。”他邊給安大海倒水邊說。
安大海愣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,原來安靜昨天住在這裡。
放假前幾天,安大海就給安靜打電話,叫他放假回家,安靜總是推脫著說有事,要晚幾天回家。他想著這近幾個月來安靜對自己,對林素的態度的變化,他是很高興的。他知道自己以前關心他太少,安靜才會變成那個樣子,現在兒子好不容易好起來了,他想多補償他,多陪他,希望他能早點回家。
這都放假幾天了,看安靜還沒回來,他想過來看看,順便接他回去。
“安靜,起床了,你爸爸來了,快點。”林揚一邊叫他一邊給他拿衣服。
“我爸來了!”安靜猛地坐起來。
“嗯,快點,穿衣服。”林揚陽說著把衣服一件件地遞給他。。
安大海站在門口,看著安靜坐在床上,林揚陽給他拿著衣服,看著他穿好,他心裡有些五味雜陳。他突然想到,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為兒子做過這些,看到這一幕他有些辛酸,也有些心疼。他一直說他是愛安靜的,可是他卻一直忘了去表達,不管是行動還是語言。
安靜穿好衣服剛準備下床,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安大海,他有些像做錯事被家長逮到孩子道:“爸。”
“嗯,快出來吧。”安大海說完轉身往門外走去。
安靜看了眼身邊的林揚陽,扁扁嘴,無奈地說:“我走了啊。”
“去吧,去吧。”林揚陽笑著說。
安大海把安靜帶回家之後,就帶著他和林素出去玩了,等再回來時已經是快過年了。
安靜跟安大海說:要去老房子那邊拿些東西。收拾好包就跑出了門。
他的包裡裝著一條藍色的圍巾,而且,他還自己買了向日葵圖案的包裝紙,自己包好。
他坐在出租車上,把包抱在懷裡,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林揚陽了,不自覺地一路帶著笑。
今天,有些塞車,師傅看他有些著急的樣子說道:“小伙子,去見女朋友吧。”
“啊……不是。”說著,不太好意思的紅了臉。
下了車,一路狂奔,中午11點,他終於站在了林揚陽家門外。敲了門。沒人應。他想,林揚陽應該是去店裡了,他轉向又往樓下跑,剛跑出樓梯口,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羽絨服的人低頭朝自己走過來。
安靜就那麼站著,看著他朝自己越走越近,忘了去反應。
由於店裡不是很忙,林媽媽叫林揚陽早點回家。今天,風有點大,吹得他不敢抬起頭來,快要走到自家樓下時,突然,被一個身影擋住了,他抬頭,看到安靜興奮的傻笑著看著自己。
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,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聲音不自覺興奮得有些顫抖地說:“你怎麼在這裡?”
安靜覺得自己好像傻了,他就那麼傻笑著,看著眼前的人,高興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。
“傻瓜。”林揚陽抬手捏了捏面前已經傻掉的人的臉,寵溺地說。
安靜就這麼一路傻笑著,任林揚陽牽著他的手,回了林揚陽家。直到林揚陽叫他換鞋,他才終於緩過來了。
“幾天不見,我還以為你傻掉了呢!”林揚陽故意逗他說道。
“才沒有,我是高興。”
林揚陽覺得這孩子沒救了,傻笑了這麼久,還停不下來。越看他,越覺得傻,但是傻得很可愛。
“給你。”兩人在客廳坐下,安靜拿出包好的圍巾遞給林揚陽。
“什麼?”林揚陽驚喜地問。
“你自己拆開看嘛。”
林揚陽開心地把東西拆開,是一條藍色的圍巾,摸著手感很舒服,突如其來的禮物,讓他很是感動。
自從,爸爸去世以後,林揚陽因為休息時間都要去幫媽媽,就幾乎沒什麼玩得好的朋友了,雖然學校裡跟同學相處得很好,可是,離開了學校,大家也只是自顧自地生活著。他平時對安靜好,卻從沒想過要從安靜身上得到些什麼。他很感動,他也很感激。
這個冬天,那個人,那條圍巾,給了他一份溫暖。
“謝謝,我很喜歡。”
安靜看他開心的樣子,自己比他還開心,“你喜歡就好。”
突然,安靜抱住了他的腰,在他耳邊輕聲說:“揚陽,我想你了,很想很想。”
林揚陽在安靜抱住他時愣了一下,然後他聽到他說:想他,很想他,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。
他回抱住安靜,回他道: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☆、發現
晚上,林媽媽早早地回了家,看到安靜也很是高興,三個人開開心心地吃了飯。兩人早早地上床睡覺了。
一躺下安靜就開始講回家發生的事,講到安大海帶他們去玩,跟林素偶爾的單獨相處,還有安大海叫他早點回家……
就這樣,安靜又在林揚陽家住了兩天。期間安大海一直打電話問他在哪裡、在幹什麼,叫他快點回家,這都快過年了。
林揚陽看他每次接電話,皺眉的樣子,也不忍心,“安靜,回去吧,這都快過年了,回家陪陪他們。”
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林揚陽雖說也捨不得他,可是這都臨近春節了,於情於理安靜都應該回去。後來,看安靜都快哭了,他才說:“回去吧,我這幾天都在店裡,比較忙,你要是閒得無事,你就過來幫幫忙。”安靜這才不情不願地回了家。
安靜回家前,林媽媽跟他說:孩子啊,把心放寬點,你們慢慢長大,我們這輩人也慢慢老了,事世無常,別等將來哪天後悔。
林媽媽也是大概知道安靜家事的,畢竟是過來人,也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,但終歸是一家人啊。他希望這個太過敏感的孩子,學著寬容,這樣他才能夠真正地走出來。
孩子看不明白的事,她總是懂的,安靜其實不是真的放開了,他太想要被愛。他現在只是沉浸在林揚陽給他的世界裡,不想出來,他現在太過於依賴林揚陽,一旦離開了林揚陽他還是那個安靜,那個沉默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安靜。那個孩子太沒安全感。
是的,安靜是很敏感的,聽了林媽媽這些話,他又開始反省,自己好像又沒做好,他開始每天待在家,待在自己房間,一個人靜靜地想到底要怎麼做。最後,什麼也沒想明白。
快開學時,安大海提出讓安靜搬回家住,安靜不同意。安爸爸問他為什麼,他什麼也答不出來,他只是想著,如果自己搬回來住了,那就不可以和林揚陽待在一起了,他們就要分開了,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林揚陽分開,他也不願意想。
直到開學前,林揚陽和安靜都沒再見過面,林揚陽要幫媽媽看店很忙,過完年,安靜自己糾結了幾天也就快開學了。所以兩人只是偶爾打打電話。
開學前一天,安靜趁安大海上班時,跟林素打了聲招呼,收拾好東西回了老房子那邊。
他沒有立刻去找林揚陽,先一個人打掃了房子,還是林揚陽回家聽到對面有動靜,才敲了安靜家的門。
林揚陽看到安靜手裡拿著抹布,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”
安靜邊擦著桌子邊說:“今天啊。”
“要幫忙嗎?”林揚陽走近他身邊說。
“不用了,你坐一下吧,馬上就好了。”
林揚陽看他情緒不太好,問道:“你不開心啊?”
要是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問的,可是現在,兩人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。他知道,如果有事自己問,他就會說,但是如果自己不問,要等到安靜自己說時,除非他已經糾結到了要瘋了的程度。
安靜看了林揚陽一眼,說:“你先坐著,等我把抹布洗好,我再跟你說。”說完,轉身往浴室走去。
“我爸想讓我搬回去住。”安靜淡淡地說。
聽他這麼一句話,林揚陽就全明白了。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晚上,安大海給安靜打了個電話,又提到了讓他回去住的事,安靜更是鬱悶了,打發了走了林揚陽,早早地上床睡了。
他又開始覺得累了。
林揚陽和林媽媽聊起安靜的事,林媽媽說:“揚陽啊,如果你是真的想幫安靜徹底走出來,你不是應該勸他回去的嗎?他爸爸是真的愛他,他現在這樣其實還是在逃避啊。”
事後,林揚陽想,媽媽說得確實是對的,可是他真的不忍心,看他一個人為難自己。
開學已經快一個月了,安靜的心情再也沒有真正的好起來。林揚陽也跟著有些鬱悶了。
安靜開始怕放假,怕接到安大海的電話,怕提到回家的事,可是這些他一樣都躲不掉。
安大海終於在安靜連著一個月沒回家的周末,再次來到了這裡。
安靜打開門看到安大海,有些緊張,他盡量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說:“爸,你怎麼來了?”
“你不回來看我,我就只能過來看你了。”安大海有些不高興地說道。
“爸,你坐,我去給你倒杯水。”說完,拿著杯子走開去給安大海倒水去了。
安大海站起來,走進兒子的房間,收拾得很整齊,他有些欣慰。
他走到書桌旁,看到幾本攤開的書,突然他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,因為每本書上都隨意在空白處寫有幾個字:林揚陽。
他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,林揚陽,那個住在對面的男孩子,安靜唯一的朋友,好像某次來找安靜,發現安靜住在他家裡,睡在他房間,他很熟練地給安靜遞著衣服……兩人之間有種默契,那種默契也絕不是一次兩次就能有的。
“爸,你在看什麼?”安靜突然問他。
他發現自己爸爸臉色有些難看,很複雜地看著他,他突然想到了什麼,表情變得越來越僵。
不知從何時起,在安靜的書上,草稿紙上,他會不經意間寫下林揚陽的名字。等到有一天他發現時,這已經成為了習慣。
安靜之前一直都沒意識到,自己是像戀人般地喜歡林揚陽的,他習慣了林揚陽對他的好,他可以在他面前任性、哭鬧、他可以對他沒有任何秘密,他可以在他面前做想做的自己。現在看安大海這樣的表情,他似乎明白了什麼。
安大海看兒子越來越僵硬的臉,心也越來越沉了。
那天安大海什麼都沒說,就離開了。
他坐在車裡,一個人就那麼坐著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他回家問林素:“如果,一個人會隨意地寫下另一個的名字,而且,還是每本書上都有,那代表著什麼。”
林素笑著說:“那肯定是喜歡了。”
女人畢竟心細些,林素這麼一說,安大海的心更沉了。
安大海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往安靜的住處跑,越來越頻繁地跟他提回家的事。安靜的精神狀態則越來越緊張。
安靜已經清楚地知道,自己是喜歡林揚陽的,卻不知這份喜歡的心情是從何時開始的。
也許是從那句在乎,也許是從那句一直都在的,也許是從某個在他懷裡醒來的早晨,也許是從那平常的你今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,也許是在那個幸福的遊樂場……
☆、我喜歡你
林揚陽覺得安靜最近不太正常,好像又變回了剛認識時的他,問他怎麼了,他也不答,最後林揚陽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什麼都不說,兩人雖然還是一起上學,一起回家,一起吃飯,一起寫作業,但是林揚陽明顯地感覺到,安靜好像又陷在了他一個人的世界裡出不來,任何人也走不進去,包括他自己。
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了,街道旁的樹枝上也早已長出了新葉,不知名的各色的花也爭先恐後地開了,人們已經脫下了厚重的羽絨服,換上了春裝,經常可見燦爛的陽光,整個城市都好像溫暖起來了,除了安靜。
這天課間休息時。周圍同學在打打鬧鬧中,把安靜課桌上的書,撞翻在了地上。
“對不起,對不起啊。”肇事者之一的張強,邊道著歉邊幫他把書撿起來。“咦,安靜,你書上寫著林揚陽的名字幹嘛啊?”
安靜一聽頓時臉紅了,不知怎麼回答。
周圍同學也開始起哄,“安靜,你臉紅什麼啊?難道心裡有什麼鬼?”
“就是啊,安靜,你該不會是喜歡林揚陽吧。”
“對啊,平時你不都跟林揚陽走得挺近的嗎?對別人都一副客氣疏離樣,你不會真喜歡他吧?”
安靜在同學們的起哄聲中,突然衝出了教室,林揚陽從外面進來剛好撞上他,連想伸手拉住他都來不及,那人就跑出了老遠。
他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,突然聽到有同學叫他,“林揚陽,快過來,快點,有個大秘密告訴你。”
林揚陽看同學故作神秘的樣子,走過去問:“什麼事?”
“看看,看這些。”那同學一邊說一邊把安靜的書一本本翻開,遞到林揚陽眼前。
“怎麼了?看什麼?”
“名字啊,你的名字啊。”
林揚陽這才明白過來,也沒當回事情,“這我早就看到過了,怎麼了?”
“你早知道了,你早知道他喜歡你了?” 那同學有些奇怪地問。
喜歡?什麼喜歡,林揚陽一時沒明白過來,然後他突然笑起來了,“你們該不會是以為安靜喜歡我吧?”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說。
“怎麼不可能啊,你沒看見他剛才臉都紅了嗎?還跑出去了。”
“啊!剛才他是因為這事情跑出去的。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臉皮薄,這種玩笑可以隨便開嗎?” 林揚陽有些無奈地解釋道。這些同學真是……
安靜一路跑到操場上,聽到上課鈴聲也不管。周圍嘈雜的一切終於安靜下來了,他靠著一顆樹坐了下來。他剛才怕極了,他怕林揚陽知道,他怕他會多想,他更怕他知道以後就再也不會理他了。他就那麼坐在那裡想:怎麼辦?
上課了林揚陽也沒見安靜回來,就有些擔心了,老師在上面講了什麼,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。終於熬到了下課,他衝出了教室,在操場邊看到了安靜。那人就那麼呆呆地坐在那裡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,連他走近了他都沒發現。“安靜。”
安靜抬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林揚陽,不知該怎麼反應。
“快起來,你一個人坐這裡乾嘛,那些人只是說著玩的,你別在意。” 林揚陽一邊說著一邊去把他扶了起來。
安靜聽他這麼一說,心也安定了一些。他是不知道的,所以,一切還會跟以前一樣。可是心裡又有些失落,原來,他是不明白的啊。
那個年紀的孩子說的一些話,做的一些事,有可能會在無意中傷到別人,可是他們都是無心的,慢慢地也就什麼都淡了。
安大海開始越來越頻繁地給安靜打電話,叫他回家。安靜的精神也越來越緊張,他不想回家,可是又怕林揚陽會知道什麼,他開始有意地和林揚陽拉開距離。
沒過多久,安靜病了,那天早上林揚陽敲了好久的門,才看到安靜無精打采地走出來。“你怎麼了,病了?”林揚陽有些擔心地問。
“沒事情,有點小感冒。”安靜聲音啞啞地說。
那天放學老師叫林揚陽去一趟辦公室,林揚陽本來叫安靜等他一起走的,結果等林揚陽從辦公室出來就沒找到他人。
安靜回到一個人的家,隨手把書包一扔,就躺在了床上。他的頭越來越沉,也越來越痛。他就那麼睜眼躺著,眼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,不多久臉頰感覺到一絲冰涼,他才發現自己哭了。可是,為什麼哭呢?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想啊。
他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。
林揚陽站在安靜家門外,敲了好久都沒人應,他想到安靜今天臉色一直不好,擔心他病得嚴重了,敲門聲也越來越大,還一邊叫他。
安靜睡得並不安穩,他一會兒看到安大海對自己冷漠的臉,一會兒看到安大海抱著嬰兒溫和的樣子,林素站在他們旁邊,眼底帶笑地看著他們,他一會兒看到林揚陽,他一直在笑,如初見時那般燦爛、溫暖地笑著。
突然,他們都在看著自己,他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,想逃開,可是他動不了,他看看他們離自己越來越近,最後,他只能坐在地上抱著自己哭。
然後,他聽到了敲門聲,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:安靜,你在嗎?
他才從噩夢中醒了過來。
林揚陽剛轉身準備回家,突然,聽到了一陣開門聲,他看到一臉淚水的安靜站在他面前,他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,那麼哀傷地看著自己。
“你怎麼了?”林揚陽快步走過去,有些驚慌地問。
安靜一把抱住他,放聲大哭。
林揚陽是又急又心疼,他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渾身都很熱,他有些被嚇到了。
他一邊輕拍著他的背一邊擔心地說:“安靜,怎麼了?不哭了,好不好?”可安靜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,只是緊緊地抱著他,哭著。
林揚陽沒辦法,只能由他抱著,慢慢地往屋子裡移。
關上門,林揚陽把安靜從自己懷裡拉出來一點,看他一臉淚水,抬手想幫他擦,一摸上他的臉,燙得他驚了心,“安靜,你發燒了,怎麼這麼燙,走,快點,去醫院。”
兩人從醫院裡走出來已經天黑了,坐車回來的路上安靜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。
他想到安靜剛才的樣子,他一個人低頭走路的樣子,他假裝平靜的樣子;他又想到他笑的樣子,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樣子,偶爾耍賴撒嬌裝出的可憐表情……他突然又想到之前同學說的喜歡。
林媽媽回家發現屋子裡燈沒開,想著林揚陽應該是出去了,可是他很少這麼晚不在家的,她有些擔心地給林揚陽打電話,手機就在客廳裡響了起來,她更是擔心了,突然聽到開門聲,看到林揚陽背著安靜走了進來。
“這是怎麼了?”林媽媽看到眼前的情景,安靜好像在他背上睡著了。
“媽,安靜發燒了,我帶他去了趟醫院,現在睡著了。”邊說邊往房間走。
林媽媽趕忙跟上去,幫著開門。
他看著林揚陽小心地把安靜放到了床上,給他蓋好被子,眼裡盡是掩不住的心疼與溫柔。她看得出了神。
林揚陽把安靜安頓好,轉身對林媽媽說:“媽,你能打電話給老師請個假嗎?”
林媽媽這才回神,想了一下說:“好,我馬上就去打。”
“謝謝,媽媽。”
林媽媽笑笑沒再說什麼回了房,之前還不忘囑咐道:“好好照顧他,有什麼事就叫我。”
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,安靜醒來,看著周圍的一切,有著做夢般的不真實,那個人如很久之前的某一天躺在自己身邊,他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,夢醒後,他們還是一如最初。
安靜看著身邊的人,移不開眼。
林揚陽醒過來,看安靜正專注地看著自己,他沒說話,兩人就那麼安靜地對視著。
“揚陽,我喜歡你。”安靜平靜而淡淡地說。是的,現在他的心真的很平靜。
他昨天生病那麼難受的時候,他沒想到任何人,沒想到安大海,沒想到林揚陽,什麼都沒想,可是最後林揚陽還是出現了。
然後,一室的靜默。
“揚陽,起床了嗎?”林媽媽在門外問。
林揚陽起床開了門。
林媽媽走進去,摸了一下安靜的額頭說:“燒已經退了,安靜,今天好好休息一天,阿姨已經幫你們請好假了,廚房裡有粥,餓了叫揚陽給你拿,阿姨先去店裡了。”
“謝謝,阿姨。”
林媽媽摸了摸他頭,走出了門。
“安靜,來,喝點粥,溫的,小心點,慢慢坐起來。”林揚陽邊說著邊端著碗進了房間。
安靜動了動,渾身無力,林揚陽走過去,把碗放在床頭的櫃子上,小心地慢慢把他扶起來靠坐在床上。
他舀起一勺粥,送到安靜嘴邊。
安靜就著林揚陽的手吃了一口粥,他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自己來吧。”
“你有力氣嗎?”林揚陽故意逗他道。
“拿個碗的力氣還是有的。”安靜不滿地回道。
林揚陽雙手捧著碗就看著他說:“行,你自己吃吧。”
“啊……”
“吃啊,我幫你拿著碗,你自己吃啊。”
就這樣安靜拿著勺子,吃完了林揚陽手裡的那碗粥。
那天以後,他們似乎真的是回到了從前親密無間的狀態。那句:我喜歡你,也好像從沒有人說起過一樣。
☆、默默喜歡你
林素生下了一個兒子,安大海給他取名安平,希望他一生平安順利。他像是初為人父的大多數人一樣,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這個小兒子身上,他已經做過一次失敗的父親,這次他想要好好愛他,陪著他長大。
安靜這才輕鬆了不少,本來之前林揚陽還擔心他會因為弟弟的出生又開始胡思亂想,後來他看安靜每天該幹嘛幹嘛,說起弟弟時也沒表現出什麼不好的情緒,他這才放了心。
某天晚上,林揚陽和林媽媽一起走回家,“媽媽,你說,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?”
“怎麼突然問這人,你有喜歡的人了?”林媽媽有些吃驚地問。
“不知道。”林揚陽有些苦惱地說。
“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呢,就是見不到時會想他,想到他時心情會不自覺地變好,會不自覺地在意他的一舉一動,在他不開心的時候會想盡辦法讓他開心起來,看他受傷會心疼……揚陽,你心裡有這樣一個人嗎?”林媽媽看著他微微皺起的眉問。
“好像,有的。”他有些緊張,不確定,小聲地說。他聽著媽媽的那些話,腦海中出現的全是安靜的臉。如果,那真的就是喜歡,那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吧。
林媽媽深深地嘆了口氣,表情有些凝重,卻什麼都沒說。
“同學們,雖然快要放假了,可是現在還沒放假,你們能把心思好好放在學習上嗎……”班導又開始長篇大論了。
林揚陽把一個筆記本推到安靜眼前:安靜,下學期分班了,你選文科還是理科?
安靜拿起筆回了一句:應該選文科吧。
再過一個暑假,我們就要分開了嗎?林揚陽想。
雖然天熱得讓人心煩,可是還是擋不住放假的開心,每天待在空調房裡,吃著零食,冰鎮水果,睡覺睡到自然醒,簡直就是學生們的天堂。
安靜坐在客廳裡,看著安大海懷裡的安平,手舞足蹈,咿咿呀呀地好像很開心的樣子。
一放假安大海就把安靜叫了回來,“放假了就回家吧,一個人在外面爸爸也不放心。”
安靜知道,遲早都是要回去的,特別是現在他和林揚陽已經和好如初了,如果不回去,安大海不知又會怎麼想。
夏天的早晨總是讓人覺得舒服,一睜眼,滿室的陽光。電話響起,安靜看著來電顯示微微揚起了嘴角,“喂,揚陽。”
“安靜,你現在有時間嗎?”
安靜聽著林揚陽有些焦急地問,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“怎麼了?”
“我媽媽住院了,今天早上在樓梯上摔了一跤,把腿給摔了,你能過來幫我照看一下嗎?我回家拿點東西。”
“啊!怎麼會這樣啊,嚴重嗎?在哪家醫院啊,我馬上就來。”安靜邊說邊快速地找衣服。
“阿姨。”安靜走進病房叫道。
“安靜,你怎麼來了?”林媽媽有些驚訝地問。
“是揚陽告訴我的,嚴重嗎?”安靜看著林媽媽打著石膏的腿擔心地問道。
“沒什麼問題,養養就好了。揚陽也真是的,還麻煩你過來。”林媽媽輕鬆地說道。
林揚陽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安靜已經到了“安靜,你來了。”說完,又看著林媽媽說:“媽,我先回去拿點東西,安靜在這裡陪著你,你中午想吃什麼,我給你帶過來。”
“你也累了一上午了,中午別做飯了,隨便買點什麼吧。”
安靜看林揚陽有些疲憊的樣子,他有些心疼地說:“你放心地回去吧,我在這裡呢。”
“那我就先走了,麻煩你了,安靜,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。”
安靜給安大海打了個電話說,林媽媽生病了,林揚陽一個人照看不過來,所以這幾天就不回去了,他要留下來幫忙。
安大海想著自己兒子跟他們家人那麼親近,還對林揚陽有那種心思,他有些生氣地對安靜說:你留下來做什麼,你會幹什麼呀,醫院裡那麼多醫生護士,你偶爾去看看可以,必須回來。
安靜覺得無法跟安大海溝通,最後只能堵氣地掛了電話,關機。
林揚陽知道之後跟安靜說,你回去吧,沒事情,我自己照看得過來。
安靜有些生氣地回他,你怎麼照看得過來啊,要做飯,還要看店,阿姨這裡能離人嗎?
其實,也是,林揚陽每天要去開店,還要給媽媽送飯,隔幾個小時跑一次醫院,是很麻煩。有安靜在,自己也放心輕鬆不少。
安靜是真心疼林揚陽,他覺得一直以來都是林揚陽在照顧著他,現在,看他每天忙得覺都睡不好,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也不好,他是心疼,想幫他分擔一點。
這天,林揚陽在醫院裡跟林媽媽和安靜吃完午飯,就去開店了,安靜正在給林媽媽削水果,安大海提著些東西走了進來。
“爸,你怎麼來了?”安靜有些驚訝緊張地問。
安大海沒回,把東西放在病床邊的櫃子上,對林媽媽說:“你好,我是安靜的爸爸,我叫安大海。”
林媽媽禮貌地說:“你好,請坐吧。”林媽媽說著,安靜給安大海搬了個凳子過來。
“聽安靜說你生病了,我過來看看,謝謝你們平日裡對安靜地照顧。”安大海客套地說。
“沒什麼,都是鄰居嘛,再說安靜這孩子挺乖的,這次還真是麻煩他了。”
安靜在旁邊緊張地聽著兩個大人的客套話。
“方便的話,我想讓安靜回家一趟,家裡有點事。”
安靜一聽心緊了一下。
林媽媽轉頭對安靜說:“安靜,跟爸爸回去吧,阿姨這裡沒事,有什麼我叫護士,反正,過不了多久揚陽就會過來了。”
“爸,你先回去吧,等晚上林揚陽過來了,我再回來。”
“行,那好吧,晚上早點回來,我們等你吃飯。”說完,意味深長地看了安靜一眼。
安大海走出了病房,安靜才平靜下來。
林媽媽看他那樣忍不住說道:“安靜啊,每個做父母的,都是愛自己孩子的,每個人表達關愛的方式也不一樣,阿姨看得出來,你爸爸也是愛你的,敞開心扉,跟他談談。”
安靜聽林媽媽這樣說著有些想哭,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晚上林揚陽過來看媽媽一個人在病房,問道:“安靜呢?”
“剛走一會兒,今天下午,他爸爸過來了,說是家裡有事,叫他回家一趟。”
“哦。”林揚陽有些失落地回道。
林媽媽看兒子這樣,心情有些複雜。他不知道林揚陽有沒有看清自己,可是她看清了,她害怕她看清的那些都是真的,她擔心啊。雖然他一直是很尊重兒子的,可是天底下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孩子平安順利啊。
林揚陽看媽媽一臉擔心地表情,不安地問道:“媽,你怎麼了?”
“揚陽啊,媽媽希望你一直好好的。”林媽媽有些語重心長地說。
那天,從病房出來,林揚陽給安靜打電話一直沒人接,他很是擔心。
他隱約地明白安大海為什麼叫安靜回去,他不想安靜跟自己待在一起,他又開始想,他是不是很自私,因為怕失去,因為怕面對,就什麼都不想,什麼都不說。他第一次覺得原來安靜有比他更勇敢的時候。他是不是也該好好想想了……
安靜下午聽了林媽媽的話,一直在跟自己說,給他一次機會,也給自己一次機會。
安靜回到家,林素有些高興地說:“安靜,回來了,吃飯了,就等你了。”
然後在安平的吵鬧聲中,一家人吃完了飯。
“爸,我想跟你談談。”安靜看著正在逗安平的安大海說。
安大海起身領著安靜進了書房。
安大海在書桌後面坐下說:“坐吧。”
“不,我不坐了,站著說。”安靜站在他對面說。
安靜靜靜地看著安大海,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慢慢說道:“爸,小時候,同學問我,安靜,你爸爸媽媽呢,怎麼沒見過他們來接過你啊,我說,我媽媽去世了,爸爸工作忙;再大一點,同學問同樣的話,我說,爸爸忙;再大一些,同樣的問題,我開始不回答了。”
安靜嘆了口氣繼續說:“小時候,我總是盼著你回家,想要你陪我玩,可是你總是對我說,爸爸累了;再大一些,我就想,爸爸能跟我說說話就好了;等到再大一些我就想,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。慢慢地我開始想,沒關係,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?”
“你要結婚生子,我跟自己說,安靜,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的,有什麼好傷心的,他要去愛別人就去愛啊,反正,你也沒得到過,有什麼好失去的。可是,我不甘心啊,那又能怎麼樣呢?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什麼,所以我逃了。逃到一個沒有你們的世界,可是我還是很無助。”
“你知道嗎?我特別討厭那時候的自己,想要放開,卻放不開;想要改變,卻不知該怎麼辦,我把自己關在一個只有安靜的世界裡,我一個人上學,一個人回家,一個人吃飯,一個人跟自己說話,一個人安慰著自己,有時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。”
安靜抬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,突然微笑著說道:“林揚陽,可能是我自己太需要一個引路人,把我從那個封閉的世界裡拉出來,他太陽光,太溫暖,太真誠,我第一次想要去靠近一個人,可是,我還是做不來。還好,他沒有拋棄我。我不知道自己何時喜歡上他的。”
安大海認真地聽著,安靜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:“我沒想過要讓他知道,我也沒想過要讓他也喜歡我,我就只是希望他可以一直都在我身邊,可以一直對我好。”
安大海有些動容地看著安靜說:“可是,你喜歡男的是不對的。”
“不對嗎?我喜歡他,哪裡不對了。”安靜平靜地看著安大海淡淡地說。
“你們都是男的啊?別人會怎麼看?”
“可是,我只是喜歡了一個人而已,我為什麼要去在乎那些所謂的別人怎麼看呢?”
“安靜,你還小,離開他吧,慢慢地就會過去的,爸爸是過來人,爸爸知道。你的人生還長著呢,誰又看得清以後呢?誰離了誰不能活啊?”安大海語重心長地看著他說。
安靜聽了安林海的話後,靜靜地想了一下說:“我喜歡他,那是我一個人的事,你知道我想怎麼活嗎?”
☆、表達心意
第二天,安靜早早地就出現在了林媽媽的病房裡。
林揚陽進來時,看到安靜正坐在床邊看著林媽媽吃早飯。
“你怎麼這麼早啊?”
安靜只是笑著看著他,沒說話。
林揚陽走過去把自己買的早餐放好,問安靜說:“你吃了嗎?”
“吃了。”
林揚陽覺得今天的安靜又很不一樣,好像特別開心。
昨天,安靜跟安大海說完那番話,頓時有一種終於輕鬆了的感覺,覺得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不見了。一夜無夢,早上醒來洗臉時看到鏡子裡的自己,都很想笑。
“阿姨,我跟揚陽出去一下。”說完拉著揚陽往外走。
安靜拉著揚陽走到醫院的小花園裡。“揚陽,我昨天跟我爸談了,從過去到現在,說完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。”安靜興奮地看著他說。
林揚陽很開心,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終於放過了自己,那個讓人心疼的孩子,帶著笑得很好看的樣子,走到了明媚的陽光裡。
在林揚陽和安靜的悉心照料下,林媽媽終於迎來了出院的日子。
林媽媽在醫院待得無聊了,在家也養不住,林揚陽就找了個輪椅,每天把林媽媽帶到店裡去,安靜,經常會在中午帶著午飯過來,然後,三個人一起吃,待到晚上他再回自己爸爸那裡。
周圍的人經常羨慕地對林媽媽說:你可真是有福氣啊,自己兒子這麼懂事,孝順,安靜又對你那麼好,兩人跟兄弟似的,別說,你們還真像一家人。
聽到這樣話,安靜是開心的,林媽媽心情有些複雜,林揚陽有些難受。
自從,父子倆談過一次之後,安大海也有些迷茫了,有些動搖了,他看兒子現在這樣很是欣慰,他覺得安靜長大了。那天,他聽了安靜那些話,最後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很久,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流淚了。
現在這樣其實也很好,他回家會主動跟林素打招呼,偶爾還會抱抱安平,安大海想,自己是不是應該多理解他、尊重他一點了。
白天熱得像火爐的城市,在這個時候也涼了下來,昏黃的路燈下,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行人,悠閒地邊走邊聊著,誰家的孩子吵著要買冰淇淋,誰家的大人邊抱怨地說著今天都吃幾個了,邊往賣冰淇淋的地方走去,還有頭髮花白的老爺爺牽著老奶奶的手,漫步在這喧鬧的夜色中,整個城市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。
“媽媽,如果,有一天,我做了讓你失望的事,你會怎樣?”林揚陽推著林媽媽往家走著說。
“那要看是什麼事了吧。”林媽媽愣了一下說。
“如果,我喜歡上了一個不可以喜歡的人呢?”林揚陽鼓起勇氣有些似閒聊地問。
“喜歡就是喜歡了,還有什麼可不可以呢?”
“如果,是在大多數人眼中不被認可的呢?”
“那要看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,都說,有捨才有得嘛,揚陽啊,媽媽總是覺得人生就這麼一次,且世事無常,從小到大媽媽都很尊重你,媽媽是想要你過自己想過的人生,只要你不做什麼不好的,違法亂紀的事,媽媽都可以盡量去尊重你,我只是在看著你走,在你要走錯的時候,把你拉到正確的路上,媽媽相信你。”林媽媽有些哽咽地接著說道:“孩子啊,你還小,路還長著呢,誰能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啊……”
林揚陽哭了,但心也安定下來了。
“媽,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下,就不去店裡了。”林揚陽邊換鞋邊對林媽媽說,然後,林揚陽給安靜打電話說:我在公園門口等你,你快點過來。
“安靜,這裡。”
“找我出來幹嘛?”安靜朝林揚陽跑過去說。
“找你出來,當然是玩了。”
“哦。”安靜高興地回著。
林揚陽帶著安靜逛起了公園。
“那邊有棉花糖。”安靜開心地跟林揚陽說。
“想吃嗎?”
“想。”
“走,我去給你買。”
安靜一邊走一邊盯著手裡的糖,吃著。這個時間公園人比較多,林揚陽看他只顧著手裡的糖,路也不看,就一直拉著他走,小心地避開行人。
安靜感覺到來自身邊的人的關心,他轉頭看著林揚陽笑笑,又把目光轉移到手裡的東西上。
旁邊有小孩子吵著要氣球,林揚陽故意逗安靜說:“安靜,你要不要氣球,我買給你。”
“氣球?那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吧。”安靜認真地回答。
然後,他看林揚陽忍不住地笑了。安靜有些疑惑,這有什麼好笑的嗎?
突然,安靜聽到旁邊有小孩子說:“就要嘛,我就要氣球,你給我買嘛,不買我就不走了,你不愛我……”說著說著,那孩子還哭了起來。
安靜,再看看身邊,笑得直不起腰的林揚陽,終於反應過來,自己被他耍了。
“林揚陽,你……”安靜咬牙切齒地說著,就朝林揚陽撲了過去,抱著他的脖子說:“說,你還敢不敢逗我了。”
“不敢了,不敢了,我再也不敢逗你了。”林揚陽求饒地說。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安靜說著鬆開了手。
“揚陽,你還笑。”
兩人逛完公園,林揚陽帶安靜去吃了午飯。
“揚陽,我們現在去哪裡啊。”兩人坐在公車上,安靜開心又期待地問。
“到了,就知道了,你跟著我就好。”
安靜今天太開心了,看著車窗玻璃上印出一個少年模糊的臉,笑得很甜。
安靜跟著林揚陽下車,跟著他走到電影院門口。
“我們去看電影嗎?”安靜興奮地問。
“嗯,走吧。”
林揚陽真的愛慘了這樣子的安靜,笑得很甜、很傻的安靜,開心得像個孩子的安靜。
兩人看完電影出來,也就才四點多,林揚陽帶著安靜在附近逛了起來。
“揚陽,你看冰淇淋。”
“揚陽,有烤紅薯。”
“揚陽,那個是什麼,看起來好好吃哦。”
……
“揚陽,好撐哦。”
“撐你還吃?”林揚陽看著他手裡的蛋糕說道。
“哎呀,好吃嘛。”安靜有些撒嬌地說。
“你呀……”林揚陽捏著他的臉,無奈而又寵溺地說。
然後,安靜看著他,又笑成了傻子。
最後,林揚陽送安靜回家,兩人在等公車時,看到一位老爺爺先從車上下來,然後他轉過身,拉住了一個,正下車的老奶奶的手,那個老奶奶走下來朝老爺爺笑笑,然後,兩人牽著手走出了他們的視線。
“真幸福啊!”林揚陽感慨地說。
“是啊,他們真好。”安靜也有些羨慕地說。
車上,人比較少,兩人坐在最後一排的窗戶邊上。
安靜今天很開心,他不去想林揚陽今天為什麼這麼做,他覺得今天他很幸福。不管,以後林揚陽會不會喜歡自己,他都覺得身邊能有這樣一個人,真好。不管,以後會發生什麼,只要林揚陽不趕他走,他就會一直待在那人身邊。
下了車,快走到安靜家時,林揚陽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說:“安靜,我們還小,以後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,我們誰也不知道。你要好好的,我希望你永遠都像今天一樣開心。我說過,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,你還信我嗎?”
安靜好像明白了什麼,但是又不確定,他有些激動地看著林揚陽說:“我信。”
林揚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在心裡默默地說:安靜,我喜歡你。
☆、長大的我們
轉眼開學了,林揚陽和安靜,開始了他們各自的高二生活。他們不再一起上學,不再一起回家;他們不再是同桌,不再是鄰居。
他們有了各自的朋友,雖然,他們也還只是對方的朋友,可是,在彼此心裡,對方跟那些所謂朋友的人,是不一樣的。
他們還是無話不說,親密無間。在學校裡遇見只是淡淡地打聲招呼,放假時偶爾約著一起玩,偶爾會一起出現在林媽媽的店裡。
兩年過去了,林媽媽看到兩個已經17歲的孩子,走在一起的身影,也會會心一笑了。
“安靜,有沒有想過,想去哪個城市上大學啊?”
“還沒有,你呢?”安靜邊洗菜邊說。
“我想去杭州。”林揚陽把切好的番茄放進盤子裡說。
“為什麼,想去那裡啊?”
“不知道,就覺得那是一個很美的城市。”
“如果,我說,我也想去杭州呢?”安靜輕聲問。
“那我們就一起吧。”林揚陽輕聲地答道。
“好。”安靜看著他笑著說。
兩人一起去了杭州,同一所大學,不同的系。
他們開始一起租房子,一起吃飯,一起看電影,一起逛街,一起睡覺,他們擁抱,接吻……
畢業後,兩人回到了他們出生,相遇,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。
兩人在離工作地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。週末,閒暇時,一起回家去看看林媽媽,然後,安靜一個人回家去看安大海。
林媽媽是一直知道兩人關係的,不管別人怎麼看,只要自己兒子覺得幸福就好。
安大海也許是由於對安靜的愧疚感,也不怎麼干預兩人的事了,他不說反對,也不說接受。
週末,兩人難得可以賴在床上,舒服得不想起來。
突如其來的電話聲,打破了這個甜蜜又安靜的早上。
林揚陽把電話接起來,放在安靜耳邊,從背後摟著他。
“喂。”
“小靜啊,今天是你弟弟生日,沒事的話早點回來吧。”電話那邊的安大海說。
“嗯,好,知道了,我一會兒回來吃午飯吧。”
講完電話,安靜轉身抱著身後的人說:“今天安平生日,我要回去吃飯,不能陪你了。”
“沒事,我自己又不是不能一個人吃。”
“好不容易一個週末,又不能在一起了。”安靜有些遺憾地說著,邊把人抱緊了些。
“安靜。”林揚陽輕聲喊他。
“嗯。”
“我,有沒有說過:我很愛你。”
【全文完】